廝殺聲驟然一止,轟鳴聲猛然一頓。濤聲依舊,風雪如故。驟滯驟複,呼殺聲再響,噗噗倒地聲不絕於耳。
徒然,有擂鼓聲自大殿門口奔來,鏗鏘大作,雷鳴不止。
交戰眾人紛紛一怔,無數雙眼睛投去視線,隻見一襲白衣女子站立在大殿門口,雙手握著大木槌,持續轟打而下,如暴風驟雨,雨中更似有千軍萬馬,馬蹄雷鳴。
大鼓被擱置在大殿門口石階上,女子瘦弱,身軀不長的她剛好夠得著。每一次轟打,用的便是全身之力。
大殿上方大柱層層碎裂,大石滾滾落下,聲勢滔天。場間四處碎紋密布,無一處完好,漫天煙塵,石屑狂舞。
沒有了蓮花大陣護罩山體,大雪便得勢不饒人,野蠻侵入,端的是風狂雪猛酣戰烈!
紛揚雪中世界,一襲白衣瘦弱女子頂風傲雪而立,木槌轟打的軌跡有一種另類的美,美得無法讓人閉眼。
冬雪寒梅卻非紅,巋然雪鬆山不動。
白衣素手擂戰鼓,任爾奇襲強敵攻。
禁星在戰群戰中也看到了這一幕,在一片將要傾塌的大殿門口,一襲白衣的黑妹神色肅然,一下比一下聲壯,鼓聲無比急促,仿佛在這一刻代替了千軍萬馬中的號角。
“啪!”
禁壯竟比禁星反應得更加快,他一踏地麵,掄起大刀,身體呈直線驟然射出,刹那而至。幾名擋道的黑衣人霎時噗噗幾聲栽倒,徒留不甘與疑惑。
地麵上留下了一灘在風雪中猶為刺耳的猩紅。
禁壯看著黑妹愣愣出神,輕柔出聲道:“要塌了,走吧!”
黑妹沒有理會耳旁大石掉落的驚心動魄與禁壯的關切,神情忘我,專注無比地擂鼓,絲毫不顧身家性命,似乎這鼓便是她的信仰。
禁壯看見黑妹沒有回答,輕輕一笑,憨笑自答道:“鼓聲再響一些,有我在!”
話落,禁壯哈哈一笑,掄起大刀揮成了一個扇麵,大石不入,風雪不侵,他壯碩的身體遮住了大殿的碎塊,一臉決然。
就像是一個素手彈琵琶的纖纖美人,旁邊有一位風姿卓越的青年舉傘而立,兩人泛舟與怒濤江麵,談笑風生。
這裏的主角也絲毫不落下乘,白衣黑妹敲鼓,壯碩禁壯掄刀,什麼才子佳人通通見鬼,與一片廢墟中巍然不動。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這理,禁壯黑妹懂,禁星也懂。
禁星仰天一聲大吼,吼聲中有著無盡的能量,盤旋而上高空,戰意衝霄,風雪與身體轟然散開。
“大壯,守好嘍!”禁星右手握樸刀,腳尖一點,身軀下滑,血色刀罡如影隨形,血色刀光風刃瞬間形成。
隻一擊,身前八名黑衣人頭落地。
“衝啊!”禁氏護衛最前方的一人率先衝出,大吼間手中禁家刀使得虎虎生風,大開大闔,擇人而嗜。
“幹他娘的,老子要剁碎這些雜種。”
“媽的,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哈哈……”
“想攻過去,先踏過爺爺的屍體,呸——”
……
一時之間,原本被高氏沉默寡言氣勢所震懾到的眾禁氏兒郎憤然衝擊,隻覺鼓聲帶來了無盡勇氣,陰霾一掃而開,各自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殺!
禁氏修者在前衝擊,後方大殿門口戰鼓震天,廝殺驚天動地。
禁星在裏麵最為生猛,血色刀罡所過,一地鮮血,所向披靡,七進七出,殺得眾黑衣人怒喝不已。
看著遊刃有餘的頭領,禁氏修者本來不看好的埋怨通通見鬼了,跟著禁星身後,仿佛化作了一支利箭,直插敵人心髒
白熱化的交戰不僅僅限於地麵,高空也是酣戰不止。
蓮花大陣破碎的刹那,那瘦小黑袍人便衝天而起,欲早些結束戰鬥,一舉攻破第一峰,他深知一峰一破,後麵的二三峰便如同虛設,不值一提。
因此,第一封是戰略要地,也是要塞,就像一個氣球,隻要破除一點,便會瞬間幹癟,沒有挽救的餘地。
瘦長黑袍腦海中極速回轉剛才禁和的攻擊,內心震動不已。
雙眉垂腮的禁和踏下八步,蓮花大陣一連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變換,加上先前的乳白色光暈剛好籌齊八數。
整座山峰峰腰炸起滿天飛雪,附近一應樹木轟然碎裂,大雪揮發一空。
黑袍是借著高氏族長的詭異丹藥,在禁和欲踏出最後一步,完成蓮花九踏時,他手中的戒尺第九次拍在了蓮花大陣上。
時間快了兩息,而兩息的時間足矣讓大陣傾覆。所以那枚丹藥立了奇功,率先爭奪了先機。
蓮花大陣一破,不僅可使修者無礙入內,門戶大開。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使得禁和先前的八踏功虧一簣。
兩族交戰,斷然少不了情報,所以黑袍料敵先機,借助神秘丹藥破掉大陣,甩掉了呆立現場的禁和,衝到了山峰之巔。
還沒定眼下看,一道青亮的劍罡破空而來。
瘦長黑跑當下大驚,倉促之下提尺格擋,一陣火花閃耀,瘦長黑袍不退反進,赫然是用寸勁依附而上,改變了勢頭,借勢前衝的他戒尺畫了一道弧線,直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