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禁星遠遠跟在黑虎的後麵,他不敢跟得太近,遠遠吊著,注目遠眺,躡手躡腳,落地無聲,因為黑虎的氣勢凶煞,一落緩慢行來,哪怕身上遍布傷害,那些在路旁的凶獸也不敢輕舉妄動。
禁星微訝,沒想到虎落平陽沒有被犬欺,可見這黑虎在這林間的地位,沒由得想起了先前的大戰,禁星更加小心了。
他之所以跟來,一是看到黑虎身受重傷,二是見到黑雕內丹眼紅。
隨著時間的流逝,禁星估摸著走了近乎十幾裏的路程,邁入了森林腹地,林間起先不是很明顯的瘴氣在禁星視線中開始飄蕩,他現在做不到百毒不侵,身體呼吸的還是空氣,用衣角遮住口鼻之後,禁星速度變慢。
因為他看到前麵的黑虎慢了下來,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禁星不敢妄自涉險,迂回前進之中。
越過瘴氣之後,前麵是一個鳥語花香的山穀,穀中百花齊放,爭奇鬥豔,禁星視野所及,姹紫嫣紅,好不熱鬧,山穀兩岸垂須楊柳,這裏的景象不能用外界的時節來度量,端的是奇妙無比。
黑虎行走在百花之中,一步一步,也許是因為長途跋涉,它的身軀不是那般挺拔了,往往行進一小段距離便要休息一下,禁星內心徒然湧現出一種英雄末路的感傷,鼻子有那麼一點兒不順暢了。
他扯過一段藤蔓,用力扯了扯,身軀一蕩,悠然滑下山穀,他就這麼跟著,看著黑虎步履艱難,不管如何吃力,禁星看到那黑虎就是不肯吃掉口中的內丹,猛獸等階禁星不明了。
一般能比肩煉神境的猛獸禁星可以斷定絕不能以常理度之,受到如此重傷居然不肯吞服對手的內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堅持在支撐著黑虎?
禁星的欲望隨著尾隨而慢慢淡去。
他現在好奇一點,這黑虎要幹什麼?
在他想來黑虎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這事情還高於它的性命,對於能堅持的人禁星一直是尊敬的,對於將自己的身家性命視之度外的人,禁星是佩服的。
一直以來,禁星以為人類有這般感情,可現如今的一幕,已經顛覆了他的想法。
行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禁星知道這理。
終於,那黑虎堅持到百花道路盡頭時終於倒下,它再度掙紮想站起,想繼續前行,可身體卻是沒有一絲力量,路的盡頭時一座小山峰,黑虎的正前麵是一處黝黑的山洞。
黑虎衝著那處悲鳴嗚咽,好似在傳達著什麼信息,禁星實在忍不住,他加快了腳步,走到黑虎近前,想幫黑虎一把。
十丈距離的時候,黑虎徒然調轉頭顱怒吼一聲,咆哮的音波蘊含著黑虎的精氣神,似乎在示警,威脅禁星不要靠近,禁星神色不忍,他緩聲道:“黑虎,你好,我沒有惡意。”
頓了頓,禁星在斟酌自己的話語,想做到話語清晰:“我知道你身受重傷,也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不是想來搶你的內丹,我想幫你一把,真的……”
禁星說著說著開始慢慢走近,起始的時候黑虎還低吼不斷,在禁星一個勁的安撫下,黑虎似乎認同了禁星,沒有做聲。
見到自己的話語被理解,禁星很是高興,他來到黑虎的身邊,抬起了黑虎軀體,禁星是大成修者,身具萬斤巨力,搬動黑虎還真沒有多少吃力。
扶正黑虎後,禁星拍了拍手,笑道:“黑虎,你不要擔心,我就是很好奇你要做的事情。”
禁星原本是想跟這頭黑虎交心,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可話音方落,黑虎的尾巴就掃到了禁星的軀體上,盡管沒有多大的勁力,但還是抽出了啪嗒的一聲爆響。
甩尾之後的黑虎,扭頭看了一眼禁星,低吼了一聲,邁著顫抖的四腳走向洞穴入口。
地上愣神的禁星似乎被這一抽給驚醒了,若喚作以前,禁星斷然不會有這種念頭,小時候農夫與蛇的故事,禁凡可沒上講給禁星聽,按理說,以禁星呲牙必報的性子,這位見錢眼開的主怎麼會變得這般好心腸了?!
禁星震驚於自己的變化,思索片刻後,內心嘀咕:“難道是讀完了道藏一千,自己變得悲天憫人?有了濟世救人的情懷?”
搖搖頭,禁星看向黑虎,看著黑虎一點點靠近洞穴,這一次,禁星沒有再度跟隨,先前的那一尾巴就是證明,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外人見到的一麵,動物亦然,禁星尊重它。
黑虎在禁星靠近的時候,完全有理由不相信禁星的胡言亂語,不相信禁星這個人類,它看似氣若遊絲,其實不然,如果先前禁星表現出一絲絲殺意或者帶有掠奪的眼光,黑虎一定會吞下黑雕內丹,與禁星來個魚死網破。
雙方尊重的前提是相互理解,所以隻能點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