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蹲在地上的禁星眼淚滑下的那一幕被靈芝看到,僅僅被她一人看到。
旁邊的民眾根本就來不及看清,此刻禁星已然不再撫摸大地,他突兀至極地問了這樣一句話:
“我的頭發有沒有黑的?哪怕一根也好!”禁星聲音怪異地問道。
問的人自然是旁邊的靈芝,後者一怔,沒想明白禁星在想什麼,她仔細在他頭上看了一會兒,末了搖頭歎息一聲。
不用言語,禁星明了。
他站了起來,旁邊的民眾眼巴巴地看著禁星,望著那張稚嫩的麵龐,此刻的他們清晰無比地感受到禁星身上流淌下的滄桑,或者說這是一股悲天憫人的情懷,民眾默然。
禁星站定之後嘴角笑意勾起,他猛地轉過身來,看向正盯著他的劉比鬥長老,他大聲說道:“劉長老,晚輩忘了一件事。”
聲音粗狂,震耳欲聾,即便是隔著很遠距離的群眾也聽到了禁星這一句話。
靈舟之上的老人沒有說話,衣袂飄飛,一臉高深莫測。
禁星再道:“晚輩金星很不喜歡聖皇宗的處事,你口口聲聲說維護聖皇宗,庇佑廣大黎民百姓,但你做的事情根本與你宗門理念背道而馳,我不喜歡。”
“嗬嗬,你不喜歡很正常,世界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以後等你到了我這個境界你就這道了,你會明白規則的真正含義,而不是先前的論道更不是現在無理由的斥責。”劉比鬥做出了自己的回應。
被九萬多民眾看著,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大宗都必須做出一個態度。
難道是這小子得勢不饒人?又想耍些花花腸子?
話音一落,禁星再度追問:“既如此,你查詢完徐野鶴的大膽之舉之後,你們可有什麼舉動來補償我朝陽城的?”
“賦稅供給都會減去不少,五大家族也會得到應有的補償,會有宗門專員來處理這件事情,該有的獎勵和懲罰是一個不會少。並且……”
老者話還沒有說完,禁星就斷喝一聲打斷。
場間為之一靜,很多人都沉默了,這很明顯就是叫板的前兆啊。
民眾屏住了呼吸,這種呼籲叫板的方法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接下來的一幕,一句話,饒是劉比鬥也是吃了不小一驚。
隻聽禁星怒聲喝問道:“這就是你們的補償,這就是你們大宗做錯事情之後的解決方式?如果換做你們,你們的親朋好友被這般殺掉,你們會不去追究,任由凶手逍遙?你們做得到,我們朝陽城的百姓可做不到。”
禁星言辭激烈,義憤填膺。
劉比鬥原本是很欣賞禁星的,此刻如此被禁星數落,饒是以他八方不動的性子也是被激出了火氣。
“大膽,金星,你想幹什麼?啊?”
“我想幹什麼?我大膽?對,我就是膽大。”
話落,禁星一腳跺在地上,石塊飛濺,大坑顯現。
震耳欲聾的響動再次勾起了民眾的好奇心,更是表達了他自己此刻的態度。
劉比鬥指著禁星,一連三個你字,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利索。
“金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朝陽城的什麼人?我大宗豈會言而無信?”劉比鬥冷笑。
禁星指著老者的鼻子罵道:“不要一口一個你大宗,你宗門,聖皇宗既然是秉承天地浩然氣而屹立天地間,在華山大陸稱霸,常年不衰,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麼?”
“若是有這個心思,還用得著回去之後稟報?”
“還說什麼還有專員來處理,您這話說得一套一套的,憑靠這點,你就想擺脫幹係全身而退?注意我自己的身份,難不成你想當著九萬民眾的麵殺我金星,做斬草除根之事?”
“既然你有心,你說你有意處理,那好,那你就為死去的一萬人立碑。在碑石頭上提你名字,下方寫一萬名,以此來悼念,你可敢?”
“每位死去的兒郎都要寫上名字,你可敢?”
禁星此刻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對,這個想法於公於私他都要去做,而且一定要做好。
先前劉比鬥在試探禁星,甚至到最後放過禁星,這並不是他大德大恩,也不是他有著公道的心思,而是說這劉長老卻是一位心狠手辣的果決之人。
威脅他,強迫他,或許招惹而來的就是無休止的追殺。
他先前對待徐野鶴這件事的處理上本身就是陽謀多餘陰謀,因此沒有什麼好去述說的,這就是一個手段,恩威並施,讓你無計可施,被他牽著鼻子走。
禁星是最不願被人算計的,也是最具有反抗心思之一的年輕人,呲牙必報,求一個道心舒暢,問心無愧。
最後,他笑了。
老者劉比鬥也看到了禁星的笑容,他沒有發怒,就這般靜靜盯著禁星的麵頰,仿佛在端詳一件品質極佳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