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星抬步,準備抽身遠離。
男子嗚咽出聲,一個翻身,麵部朝天,看夕陽緩墜西邊,他臉部的刀疤一陣抖動,笑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何不肯進場?”
咳咳……
一陣劇烈咳嗽,男子嘔吐大量鮮血,其中似乎還有塊狀物。
內髒被吐出,可見此刻的他已是強弩之末,胸膛黑衣紫色深沉,濕噠噠地貼在胸前。
此刻,他身上不再是一股悲憤的氣息,而是解脫和釋懷。
禁星疑惑回首看了一眼,心中有些詫異,在他想來既然是死士絕不可有自己的思緒想法,他看著地上男子,從始至終他都沒去問他的名字,對敵人的尊重就是盡量不去揭露傷疤。
禁星沉默,男子卻不沉默。
他絮叨說道:“在很久以前我也有家,我也是天之驕子,隻是時運不濟才落得這番下場,若是家族還在,我也會參加這次華山大陸沸騰的招募盛會,老天是公平的,為了我開了一扇門自然會關掉一扇窗。”
“是謝家將你弄成這樣的?”禁星疑問。
男子好半天沒有說話,胸腔已然碎裂,每一次的開口都是撕扯靈魂般的疼痛,血不住往下流。
生命在嘩啦啦向外界流淌,男子笑道:“謝家待我很好,沒有謝家,我很難在這個世界活下來,所以我這一生倒是沒有多大的遺憾。”
“之所以忍著劇痛跟你說這麼多不著邊際的話,隻是因為我羨慕你,羨慕你們,看在你願意聽我絮叨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以你現在的修為境界,以後見著謝家一定要逃尋,要不然……”
話還沒有說話,年輕男子就頭顱一歪,氣絕身亡。
禁星走到近旁,沒有去搜取他的遺物,一腳跺下,大坑顯現,他將這名不知道名諱的年輕人埋葬。
掩上石土之後,禁星站起來,看著這塊在山道中不算突兀的隆起部分,他笑了。
笑容有些苦澀。他何嚐不懂這名男子的悲哀,他的家族,在蓮花地也是一片廢墟,活著的人隻有他一個人,昔日的親朋一個不見,就連屍體他都找不到,隻好在空地上立碑。
這是何等心酸?
舉世孤獨,這種感覺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死士?他相信這名男子在生前一定有很多的故事,禁星沒有問,他也不會說。
本來就是過客,敵對的關係不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而抹掉,各自有各自的立場,不能說身不由己,或者說,這就是命。
對於命,禁星不信,他不願意去信。
聽說道法修習到高深的地方,可以控製歲月,有著回天之力,起生回生隻是小事,那個時候,他既問了道,求了長生,也可以讓親朋複活,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欲望了。
金星這個化名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禁的姓氏太過複雜,他要揭開謎團,洞悉一切。
恍惚愣神的禁星看著這個小鼓包,良久,才被錢多多的一聲大喊給喚醒。
他看了一眼地上,這裏躺下的隻有他能懂的悲傷。
禁星從來不是一位傷春悲秋的軟弱男子,隻是往事曆曆在目,饒是他強大的內心,也逃避不了心中最大的傷痛,這是為人還存留與世界的感情。
正因為禁星重情,他才可以結識靈芝等人。
他看了一眼太陽,此刻已然西垂一半,他眯著眼,揮手示意。
錢多多見此咧嘴一笑,握拳一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