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韌……”一個名字在唇間來回輾轉了幾遍,方遊皺眉竟感到陣陣困意如潮水般湧上來,沒有給他絲毫反抗的機會,就在瞬間將他滅頂淹沒。
宮袼聽到懷裏突然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垂眸看著小人兒微微紅腫的眼瞼,心裏滿滿都是感動和疼惜。
“別恨我。”他低頭在方遊睡著了還微微翹起的唇珠上,印了一記繾綣的水痕,貼著他的唇畔輕聲呢喃,“別離開我。”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虧欠過任何人,但是他真的害怕他的小人兒有一天恢複記憶了,會恨他當初沒有救下梁韌。比這更可怕的是,等方遊想起以前所有的事情,可能會恍然大悟,他喜歡自己,隻是因為這是梁韌喜歡的人,如同那些粉色的裝飾和毛絨玩具一樣。
如果一切突然回到原點,麵對一個眼底隻有懊悔和愧疚的小人兒,他該要如何自處?要麼強留,要麼放手……他一個都不想選。
宮袼小心翼翼地把方遊往自己懷裏又摟緊了幾分,仿佛現在就已經站在那個兩難的路口,滿心滿肺都是舍不得,卻不知道熟睡的方遊同樣被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魘住了,不得脫身。
這是一個怪誕到極點的夢境。
夢裏自己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和牛仔褲,在人流擁擠的街道邊彈吉他,偶爾會有人往腳邊的琴盒裏扔一些硬幣或者小麵額的紙鈔,他不用抬頭都可以想象這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憐憫、不屑或者淡漠。
這時,突然有一道清冷的聲線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他驚訝地抬頭去看,穿著絲綢襯衫、工整的黑色西裝褲和小西裝外套,領口還別著一個優雅紫結領的高貴少年,那雙黑色的眸子看人時和他的聲音一樣清冷冷的。
好笑的是,清冷的少年手上牽著一個隻及他腰身的小男孩,和這個人如出一轍的黑眸裏卻閃著亮晶晶的好奇。
不知為什麼,他竟起了逗弄這個裝成一副大人樣的小少年的心思,於是勾唇笑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啊,難道你的家長沒有教過你,問別人名字之前要先自我介紹嗎?”
少年有些不耐,拉著小男孩轉身就走。小男孩顯得有些不情願,卻並沒有開口反抗。
倒是他開始急了,也不管自己擺在街邊的攤子,背起吉他就追上去,仗著比小少年高幾公分的身高優勢,張開雙臂將兩人攔住,一臉歉意地賠笑道:“我叫梁韌,棟梁的梁,堅韌的韌。”
少年抬起冰冷的眸子看著他,隱隱有些防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看出來的,就像剛剛這個人明明從始至終沒有表情,可他就是知道他不耐煩了,要生氣了。很微妙的感覺,卻讓他心裏有些莫名其妙的竊喜。
小男孩越發好奇地盯著他,眼睛閃亮亮的,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你彈的那首曲子很好聽,是你自己寫的吧?”
他訝異地看著小男孩,這麼小的孩子,最多十歲吧,居然能猜到這是他自己寫的歌!一般人難道不是應該先問,這是哪個明星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