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遊看完整個劇本,已經是淚流滿麵。
他用力皺緊眉頭,牙齒咬得生疼,也沒能止住眼淚拚命往外湧的趨勢。
那麼喜歡的人,喜歡了那麼多年,要生生從生命裏割裂,到底有多疼?自始至終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能做,因為社會的輿論容不下這份離經叛道的感情,因為他們同根同性,就仿佛注定應當生離死別,不得善終。
宮袂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強烈,連忙抓起紙巾給他擦臉上的眼淚鼻涕,“小方遊你別哭啊,這就是個虛構的故事,不是真的,你別哭別哭!”
蒼白的勸慰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方遊的眼淚越流越凶,哭得整個人都在顫抖,還是沒有停下來。
宮袂更慌了,小心翼翼地從他手裏抽走了劇本,扔到旁邊桌子上,一邊給他拍著背順氣,一邊伏下身來哄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不看這個了,方遊乖啊,再哭眼睛都腫了,宮先生如果看見一定會擔心的……”
最後一句是他的心裏話,要是他哥晚上回來看到小人兒明顯浮腫的眼睛,那一定是會發天子之怒的!
這一怒肯定就要追究責任,然後管家就會告訴他,方遊是從琴房出來才變成這樣的,而這段時間裏,隻有他、一個人、進過琴房。
嗬嗬。
宮袂覺得自己也要哭了,這日子還特麼能過嗎?
然而,現實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殘酷得多……就在他費心哄著根本聽不進他任何話的小淚人兒時,琴房的門,緩緩打開了。
宮袂僵硬地轉過頭,就看到他這一個月都早出晚歸,忙得看不見人影的敬愛的兄長,正站在門口。
長身玉立,臉色難看得……能治小兒夜啼。
“呃……”宮袂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往旁邊退了兩步,訕笑著解釋,“哥……那個、那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那個、嗯……對吧……這個……”
宮袼沒理他支支吾吾的詞不達意,大步走過去,把方遊抱起來坐在自己大腿上,什麼話也沒問,隻是輕輕拍著方遊的背脊,讓他把情緒發泄掉。
宮袂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心虛得不敢吭聲。
方遊原本還隻是咬牙忍著,默默掉眼淚,這會兒看見宮袼,整個人徹底崩潰了,兩手圈住他的腰,“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這也是宮袼從認識方遊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哭得這麼傷心。
不管是當初受傷在醫院疼得半夜睡不著也好,後來他父母來鬧過一場被嚇到了也好,他見過方遊掉眼淚,也習慣了他的傻東西經常因為自己不經意的舉動就紅了眼眶。
卻從來沒有哪一次,方遊像今天這樣哭過,哭得撕心裂肺,揪心極了。
而他卻連具體原因都不知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宮袼手上動作不停,臉色卻越發難看起來。
一直到最後,小人兒哭了整整兩個小時,整個人都脫水了,才無精打采地趴在宮袼懷裏,閉上眼睛。
宮袼抱著他起身,對一旁噤若寒蟬的宮袂淡淡地丟下一句,“想好理由向我解釋。”就走出了琴房。
管家一直守在客廳裏,看見大少爺抱著似乎是睡著了的少夫人走進來,於是壓低聲音問道:“晚飯準備好了,少爺要現在吃還是再等等?”
“讓宮袂先吃吧,我和方遊晚點再用,送杯淡鹽水上來。”
管家點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