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書生有些不喜,便故意咳嗽了一聲。金台明回過頭來,見有人要經過,忙側身讓了一下。
年輕書生大模大樣的走過去,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
“落榜之人居然也來狀元樓吃酒。”
旁邊金台明便要發作,錢進忙示意他不要衝動。他太了解金台明了,那可是罵人不帶髒字的主,自己來臨海府頭一天晚上便領教到了。於是起身說道:
“敢問這位仁兄得了第幾?”
“我不曾中得舉人”,那年輕書生指著他那桌一位中年儒生說道:“但我這位堂兄中了今科第十名。”說完,臉上布滿得意之色。
“……”
錢進有些無語,本以為這年輕書生這麼狂傲,至少也是上榜之人。於是坐下不再答話,把那年輕書生晾在一邊。
這時,二樓走下一群人,以廖東臨為首,正有說有笑的下來。看到錢進也在,廖東臨邊走邊說道:
“哎呀,錢老弟,恭喜恭喜。這一上午你都去了哪裏,讓為兄一頓好找。”
錢進見是廖東臨,於是應道:
“該恭喜廖兄才是。”
廖東臨注意到錢進旁邊還有一位,長得尖嘴猴腮,不免有些疑惑。於是問道:
“這位是……”
“鄙人金台明。”
“可是今科舉人魁首?”
“正是。”
“……”
酒樓頓時安靜下來,許多人都望向這邊。今天上午發榜,一直沒有聽到魁首的消息。廖東臨也隻知魁首之名,卻不知其人。見金台明長相奇特,也沒往這方麵想。
往年發榜的時候,魁首一旦出現,早已被前呼後擁著去慶祝去了。誰知道今年的魁首這麼特別,居然排隊等飯吃,也難怪那年輕書生把他二人當成落榜之人了。殊不知,上午放榜的時候,他二人一直在老遠的地方等候。
早有人起身讓座,廖東臨又幫著點了些酒菜。中年儒生那一桌則早已羞的跑沒影兒了。
今科魁首在狀元樓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多人慕名而來,把一座狀元樓擠得水泄不通。錢進二人匆匆用了些飯,便準備離去。這麼多人在旁邊看著,能吃得下才怪。
這時,酒樓老板跑過來,做了個揖,說道:
“兩位舉人老爺光臨,令小店蓬蓽生輝,今天這頓飯我請了。不知二位可否賞臉留下墨寶?”
金台明望了一下錢進,後者攤了一下手,示意他隨意。
“那就拿文房四寶來吧。”金台明說道。
見金台明答應,酒樓老板便趕緊命人去取來筆墨紙硯。他這裏叫狀元樓也並不是浪得虛名,酒樓牆壁上早已題了很多往年魁首的詩句。
金台明走到一塊空牆處,回望了一眼眾人,便大筆一揮寫道:
真讀書人天下少;
惺惺作態者甚多。
寫完,他把毛筆往盤子裏一扔,便揚長而去,剩下一眾書生麵麵相覷。
錢進趕緊跟上,心說金台明原來還是金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