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酒客聽得動靜,紛紛過來圍觀。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連陳雄那幾個同伴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陳雄就已經倒地不起。
“抱歉,本來一頓好酒,硬是讓這廝給壞了心情。”錢進麵帶歉意的笑了笑。
“換了是我,恐怕也早一拳頭砸過去了。”金台明說道。
“我看這陳雄不是個省油的燈,錢老弟應及早籌劃才好。”廖東臨說道。
廖東臨的擔憂不無道理。錢進毆打陳雄已經屬於鬥毆了,若官府計較,隻怕他還要挨頓鞭子。按陳律,徒手傷人最少要挨二十鞭子。若是把別人打成內傷,那就得要挨八十鞭子了。當然,鬥毆的兩方可以先到順天府申明亭調解,調解不成再訴諸公堂。
錢進笑了笑,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作甚。”
他與這陳雄本無冤無仇,就算被那廝無端辱罵幾句也犯不著置氣。他引官兵剿滅那夥倭寇是希望百姓少死些人,可恨這廝居然拿大義綁架於他,還說什麼立長生牌位。他骨子裏麵還是一個現代人,哪裏容得別人作賤他的性命,即便是說一說也不行。
旁邊金台明想了想,說道:
“錢老弟是有功之人,應該無事。”
這時,陳雄已經醒轉,一手撐地,另一隻手摸了下後腦勺腫起的包塊,不由疼的‘哼哼’了兩聲。此刻他頭頂的四方巾早已不知去向,頭發也披散開來,衣衫也是不整,哪裏還像個讀書人的樣子。抬頭看到錢進,陳雄終於想起了這個元凶,於是手腳並用爬起來罵道:
“你是何人,怎敢隨意毆打於我?”
錢進也不正眼看他,冷笑道:
“這位仁兄,你剛剛不是說要給我立長生牌位嗎?挨了打還不知道原因,真是夠蠢了。我看你這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陳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過了一會終於想通了其中關節,指著錢進說道:
“……你……你是觀海城錢進?”
“哈哈哈,總算開竅了一回,還有藥治。”
“我是個舉人,就算對你有所不敬,你也不能隨意毆打於我。”
錢進兀自喝酒,不再理會。那陳雄見錢進不答話,腦袋又痛,一張白臉漲得通紅。
這時,一胖一瘦兩名弓兵①上樓,拿眼掃了一下四周,見這一樓幾乎全部是書生,不由得有些頭疼。這些書生以後非富即貴,除非犯了大罪,不然真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當然,天子腳下既然有人報官,他們少不得還要做一番姿態出來,以免丟了皇家的臉麵。於是那名肥胖弓兵雙眼一睜,沉聲問道:
“剛接到呈報,說有人在此鬥毆,可有此事?”
錢進心說這些差人來的挺快的。那陳雄一直暈倒在地,不可能去報官;周圍那些看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能性應該也不大,那報官的估計是這春風樓的掌櫃了。陳國商戶地位低,鬥毆的兩方又都是舉人,估計他兩邊都不想惹,便幹脆報官了事。想通了這點,錢進指著陳雄說道:
“挨打的是他,你們問他吧。”
那陳雄見來了差人,似乎底氣足了,此刻早已按捺不住,跳至場間指著錢進罵道:
“他當眾毆打於我,勞煩二位給我將他綁至順天府,我要去告他。”
那兩名弓兵聽到陳雄這番話,不由皺眉。他們都是隸屬於南城兵馬司,隻司緝盜、巡邏等職。南城兵馬司隻是京城五城兵馬司的一司,沒有斷案之權。再者,他們的長官隻有正六品,人微言輕,上頭還有順天府、錦衣衛、東廠、六部都可以指使他們。要是這事捅到順天府那裏,到時候上官責怪下來,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於是那名肥胖弓手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