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施施然出了鎮撫司的大門,路上未做停留便往四合院趕去。
說來慚愧,這些天他早出晚歸,一直沒跟家人好好團聚,生意也全部交給丁偉和老範打理。還有兩天就重陽了,家裏要采買些過節物品,作坊的工匠也要發些銀子。
經過前門大街的時候,錢進已經感受到濃濃的節日氣氛。
街上的人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挑著各式貨物的挑貨郎紛紛搶占有利位置招攬生意,貨擔的兩側圍滿了人,正唾沫四濺的跟那些挑貨郎講價。最受歡迎的還是那些賣糖葫蘆、泥娃娃、麵筋人等小玩意兒的,周邊總是擠滿了半大的小孩。過節了,大人們不再那麼摳門,因此這些個小孩的身上總會有幾個銅板。
走到一半的時候,錢進被幾個玩雜耍的給吸引住了。馬上就是重陽節,京畿和周邊省份的馬戲班子紛紛從各地趕來,為的就是在重陽節這天大放異彩。
街頭的雜耍班子會玩的套路不多,無非是翻筋鬥、走索、胸口碎大石、魔術、棍棒刀劍之類,若是有一個會噴火的,定會引得滿街喝彩。
錢進遠遠的在人群外觀摩了一會,便覺得索然無味,正欲轉身時,一名穿灰色布衣的老頭攔住了他去路。
“你是……錢扒皮?”老頭比撿了錢還激動,眼中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老丈,您認錯人了吧?”錢進尷尬的笑了笑。
老頭盯著錢進又瞅了一會,更加篤定自己沒有認錯人:“錢扒……不,錢老爺,您高中狀元的時候,老漢便遠遠的見過您一麵,絕不會認錯的。”說話間,那老頭一雙粗糙的老手就要往錢進臉上摸。
錢進戒備地往後麵退了兩步,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老丈,咱有話好好說,不動手動腳的啊。”
老漢訕訕的笑了下,把手縮了回來。這時,旁邊一些叔伯大嬸瞧見這邊的狀況,也都紛紛圍了過來。
錢進摸不清楚狀況,掩麵就要往人群外逃去。
老頭見錢進要走,急忙攔在前麵說道:“錢老爺莫慌,老漢並無歹意。這幾天您查抄官員的事已經在京城傳開了。街坊領居們知道了都很解氣,私底下送了您一個‘錢扒皮’的外號。要知道這些當官的平日裏作威作福,早就需要人治一下了。”
錢進掩麵歎息。陳國的百姓崇拜惡人,家家戶戶門口貼的門神便說明這點。也許老百姓認為自己足夠凶惡,鎮得住那些貪官,才給自己取了這個外號。
想通了這點,錢進一一與周圍的百姓行了禮,又說了好多客氣話才逃了出來。若是再呆下去,隻怕那些嬸嬸阿姨的手又要不規矩起來。剛才就有個小媳婦躍躍欲試的樣子。
回到四合院,錢進發現守衛在附近的錦衣衛果然已經撤去。他在門口站立了一會,過了一會李斌和牟青一人穿了身普通百姓的衣服從街尾鑽了出來,遠遠的行了一禮。兩人都易了容,不細看的話認不出來。
錢進輕輕朝他倆點了點頭,心說自己新收的這倆百戶辦事還挺利索的,自己剛吩咐完,他二人便已經就位。
進了四合院,老錢他們都在。
文氏瞧見兒子回來,隔著一丈遠便關切的問道:“兒子,這些天沒事吧?”
“能有啥事?別人有事還差不多。”錢進笑了笑,便走到井邊打了桶冷水上來,接著便把整個臉龐都浸在裏麵。幾息之後,他從水裏麵抬起頭來,甩出一片水花,這些天的疲累也消去了一大半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