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質問太後(1 / 2)

錢進聽清楚剛剛那一聲冷喝是出自太後。他拄著拐杖,忍著傷口處傳來的劇痛,幾步走到仁壽宮大廳,卻見太後正端坐在一張雕花的紅木椅子上飲茶。他鬆開拐杖,雙手虛抱了一下,沉聲說道:“有傷之人,恕不能行禮。”

鄭太後眼睛微眯,似仍在回味手中香茗的味道,良久後才慢悠悠的說道:“怎麼,吃了二十板子,心裏有怨氣?”

“不敢……今日我隻是有幾句話想問問太後”,錢進頓了頓,說道:“是替天正公他老人家問你的。”

旁邊洪公公聽了這句話色變,用拂塵指著錢進說道:“大膽,對太後說話也敢如此不敬?”

太後伸手對哄公公揮了揮,示意他不要說話,自己則緩緩從椅子上站起,笑吟吟的說道:“既然是替天正公來問,那哀家就必須重視了。你說吧,恕你無罪。”

錢進對太後今日這番做派倒是有些意外。愣了片刻,他一字一句的問道:“靜公主在京城攪風攪雨,太後為何任其作為?”

“靜公主這兩年在京城的動作,哀家心裏也清楚;賄賂些官員,哀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哀家也不想這麼早跟南方那位攤牌,奈何你查辦賣官案的時候已經讓靜公主察覺到危險。十七名京官啊,花那麼大的代價,殺的一個不剩,哀家也真是服了。不過殺了也好,省的哀家手上又沾了血腥。”

錢進咽了口唾沫,對這些上位者的行事風格有些側目。他含恨而來,結果太後輕飄飄的幾句就把他打發了:敢情昨晚鎮撫司和四合院遭襲的事,起因還在自己身上。

不過,今日他來仁壽宮可不是來糾纏這些的。自打第一次見太後,他就隱隱感覺到太後對自己存了提防之心,想必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應劫之說。今日既然吃這麼大苦頭來了仁壽宮,不妨把話給說開了,免得以後死得不明不白。

“太後,您那二十板子可是差點要了微臣的小命啊,還有昨日陛下命蘇公公送來的那瓶傷藥裏麵,可是摻了化屍水的……微臣入京時日尚短,不知哪裏曾惱了太後;若是為了那應劫之說,微臣可以即刻返鄉,從此不再踏入朝堂一步。”

“化屍水?”太後聽到這門毒藥的名字,不禁秀眉微蹙。

旁邊洪公公插了句嘴:“怪不得昨夜庫房也死了位小太監。他與小蘇子一個取藥,一個送藥,現在兩人都死了,那問題應該是出在中轉的路上了。”

“不能查一查他二人昨日接觸過哪些人嗎?”錢進問道。

洪公公拂塵一甩,說道:“皇宮這麼大,太監這麼多,兩名當事的太監都已死去,隻怕已無從查起。”

錢進心裏嘀咕了一下,果然與高遠的說辭一致,化屍水的事已經成了一件無頭公案。他偷偷瞄了眼太後,卻見她白皙的胸口起伏不定,顯然動了真怒:“洪公公,你身為內廷總管,宮裏頭出現了這種奇門毒藥,你竟然不知情?若是哪天這藥讓陛下沾了一點,你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洪公公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頭緊緊貼在地上,口中連連說道:“老奴這就去查……這就去查。”

錢進對洪公公印象還不錯,在文淵閣時還得過他的提醒,見他被太後責難,便幫著轉移太後的注意力:“太後,微臣覺得那羅總管倒是有些可疑。前些日子,那二十板子他可是下了狠手啊。若沒那二十板子,這化屍水也沒用武之地啊。”

“哼……”太後怒斥道:“那是哀家吩咐下去的,為的是讓你長點記性。身為臣子,不勸皇帝勤政愛民,卻哄他喝酒吃肉?”

錢進趕忙閉嘴。太後也忒護犢子了,連皇帝吃頓酒都管,這皇帝也忒窩囊了。不過,太後既然把這事攬下,他再說道已沒有意義。

良久後,太後臉上怒氣稍微平抑,對洪公公說道:“這宮裏頭是該好好查查了。也不知道哀家那小叔子到底安插了多少人進來。洪公公,這個差事若是辦不好,你也可以回老家了。”

“是……”洪公公領命,卻依然趴在地上不敢起來,聲音也有些顫抖。

太後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那應劫之說,首輔也曾替你開解。哀家也不是迂腐之人,看在首輔和天正公兩位的份上,若是你能好好輔佐陛下,哀家也願意在你身上賭一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