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涼錦看著頹廢的司涼決,看著他散發著絕望氣息的身體,目光晦澀不明。
是,她是故意的,如果在正常情況下給他看見這下麵的場景,他可能震驚,可能害怕,但是遠遠達不到現在這樣的,絕望。
所以她先給予他身體難以磨滅的痛苦,再讓他的靈魂留下這種殘忍的景象。
她不是讓他對神族恐懼,不是讓他失去信念,她隻是想看看,他有沒有繼續留在她身邊的資格,如果連這一關也過不了,那他還說什麼複仇?
司涼決看著底下血腥的場麵,狠狠地睜大眼,既然不敢看,那就逼自己去看,他咬著自己的唇。
司涼錦,你想告訴我什麼,是想展現你舉世無雙的能力嗎?還是想借此機會將我擊倒?我告訴你,不可能,不可能,我總有一天會打敗你,會將你狠狠地踩在腳下,所以這下麵的場景,還不夠,還不夠!
司涼決幾乎是靠著這樣一股入魔般的信念站起來的,司涼錦感知到了他慢慢平複下來的氣息,眼睛裏閃過似欣慰,似解脫的光,真好啊,這個少年,他沒有放棄。
沒有誰知道,命運開了一個怎樣大的玩笑。
司涼錦想以此來鍛煉司涼決的能力,但是司涼決卻將它視作了折磨。
多年以後,當雙手雙腳被廢,神力遺失的司涼錦麵色蒼白的坐在溫暖日光下麵的時候,多麼後悔沒有在今日將他廢掉。
因為,她一直以為,司涼決對她的威脅,不過是個死。
“你能站起來很好。”司涼錦沒有什麼起伏的的聲音響起,她緩緩地走到了司涼決的身邊,輕輕地扶上他的身體,溫柔的,清雅的,與她這個冰冷的人截然不同的香氣傳出來,司涼決又一次聞到了這股香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角綻開一個看起來真誠的,溫柔的笑。
“決謹遵錦的教導。”司涼決道。
“決,我隻是想讓你明白,你要挑戰的,不僅僅是所謂的禁幽軍,是一整個王朝,是大月,是隱藏在其中的神族。甚至,是我。”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司涼錦的聲音變得低沉,她沒有管司涼決突然僵硬的身體,隻是輕輕笑道:“我知道你恨我,一直恨我,不管是當年救你回來之後對你的恐嚇,還是這十年以來的折磨,都足以讓你恨我了。但是你不可能勝過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司涼決抬起頭,溫潤的眸子此刻像是浸了水,黑的發亮,他沒有否認自己話中所說:“為什麼?”
“因為,我是神啊。”司涼錦道,“你不管修習了什麼神術,你現在功力有多少,我都能感知到,你根本沒有機會,明白嗎?”
司涼決這次是真的顫抖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從來沒有!
“來,乖孩子,別怕。”看著他驟然青紫的臉,司涼錦溫柔地道,她想這個打擊對這個孩子可真是太大了,可這也是不是說明,這個孩子對她的仇恨,遠遠比她想的還要深。
她指著那片被血浸染的土地道:“那片土地,就是你唯一的出路,那是深埋在淨土裏的罪孽之源,沒有人願意進去,沒有神願意看顧,所以你在裏麵是什麼個光景,我永遠都不會知曉,你能走多遠,就看你能在裏麵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