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辰搖頭哂笑,隻覺得這寒霜不愧是老太君選出了放到他身邊的,若是換做旁人,她如此行事舉止可不就是令人覺得歡喜嗎。她總是能恰到好處的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然後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再做出最為妥帖且留有餘地的選擇。這份謹小慎微,就是藍玉辰也不得不極為讚賞,而這份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的本事,恐怕是旁人學不來的!
寒霜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藍玉辰,試圖辨別出藍玉辰的真實心意。卻見他麵無表情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麼。
寒霜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一抹沉吟,旋即躡手躡腳的走到案幾旁邊,動作輕緩的為之鋪紙研磨。神態溫婉,舉止嫻靜。叫人觀之便覺得寧心靜氣。
驀地,不知為何,藍玉辰突然想起來景玉!
大膽心細,喜歡什麼向來直接宣之於口,從不想眼前這種人一般矯揉造作,明明懷著別樣的心思,還處心積慮的掩飾!
細微的硯墨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裏想起,藍玉辰回過神來,反而覺得一陣心浮氣亂,旋即擺手示意寒霜先行退下,他想自己個兒靜靜的呆一會兒。
寒霜身形一僵,臉上閃過一絲鬱鬱不安,旋即乖巧的躬身告退。還不忘伸手幫藍玉辰合上門扉,細致體貼之處,甚為盡責。
景玉!
藍玉辰默念一聲,回想相處的這三年,卻又不想如今大婚在即,恍如隔世,說的,也差不多是他的心思了!
正在沉吟間,藍玉辰陡然聽到外頭一陣簾隴響動,有人在外頭道喜不迭。
藍玉辰抹了一把臉,起身出了們。隻見老太君身邊的陳媽媽立在當地,滿麵欣喜,正拉著寒霜的手不住說著一些討采頭的好話。寒霜亦是滿麵堆笑的寒暄斡旋,兩人眼尖的瞧見藍玉辰的身影,連忙過來道喜。滿院子的大小丫頭婆子也都簇擁著過來湊熱鬧。
眾多女人吵吵嚷嚷的聲音震得君少優有些頭疼,旋即按了按太陽穴,展顏笑道:“你們都說什麼呢,七嘴八舌的,我一句也沒聽清。”
陳媽媽笑不攏嘴的欠身說道:“郎君,這不婚期定下,老太君特命奴婢前來給郎君送東西呢!”
“原是如此,勞煩陳媽媽了!”藍玉辰淡然道,對於老太君的做法心下有了幾分了然。
陳媽媽瞧著藍玉辰不以為然,有心示好。遂湊上前來堆笑道:“老太君對郎君的婚事可著緊的很。因著郎君的婚事特地賞了闔族下人三個月的利錢。說是府上好容易有了喜事,叫大家都跟著樂和樂和。這幾日老太君命夫人忙著給郎君置,幾乎夜夜都不好睡。隻說雖然婚事倉促,也不能失了臉麵。叫人瞧瞧咱們靖國公府的氣魄呢!”
藍玉辰這麼一聽也明白了,這感情是拿著他給國公府做麵子呢!
不過話說回來,老太君就算是再不待見藍玉辰,想在君少優的彩禮上刻薄小氣也不能夠。畢竟是陛下親自下旨賜婚,滿京城的豪門仕宦可都拿眼睛盯著呢。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倘使靖國公府在彩禮的事情上扭扭捏捏的,恐怕會讓陛下覺得靖國公府對於這樁婚事十分不滿。屆時掃了皇帝的顏麵,又惹怒滿心火熱的新鮮出爐的長公主殿下,可比任何事情都麻煩。
既然不甘不願也得置辦豐厚彩禮,還不如索性做得心甘情願一些。省得叫外人看了熱鬧。
反正大婚以後,有的是機會找補回來!
藍玉辰眨了眨眼睛,瞬間明白了此刻情形。雖然他自負熟諳經濟之道,平日裏又不缺這些,對銀錢一事並不如何在意。但想到和他不對付的老太君可能為了這筆豐厚的嫁妝心疼的滿心淌血夜不能寐,藍玉辰便覺得心中大快。當即開口笑道:“老太君向來對玉辰視如己出,玉辰感激不已。此事又勞老太君費神了。”
“都是自家人,郎君何必外道。”陳媽媽笑著寒暄幾句,又說了一大車“老太君賢德”“老太君寬厚”的場麵話,贏得藍玉辰感恩戴德聲聲道恩,方才心滿意足的回去複命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府中上下為藍玉辰和景玉大婚之事忙的是雞飛狗跳。展眼六月月在邇,又有禮部來人確定規格禮製。事關皇室威嚴,於細微處亦不可輕忽怠慢,免得貽笑大方。
成日裏跟禮部、工部接洽,共同商討昏禮事宜。並整日盼著六月早早到來。
在這樣的心思下,苦苦期盼的六月初二終於姍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