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亞澤感受著自己作為一個人的偉大和渺小,他站在巨石陣麵前,十二顆圓柱整齊的擺放在圓圈周圍,其中一根鏤空的在中央,像是天神的傑作,可是全由人類自己憑借自己的信仰完成。約瑟不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落成的,在這輝煌與渺小之間,在這偉大與粗鄙之間,他看到了所說的神與人的區別。一顆顆巨大的柱子為擋著陰影,為懼怕陽光的人提供庇護,但是,所有人都站在陽光裏。
“時間快到了。”侍者輕描淡寫的說,看著太陽慢慢落下,漸漸要與巨石陣齊平。約瑟才發現十二根柱子上都有光滑的反射鏡,能將光反射到指定的位置,而中央的那根鏤空柱子就是所有光彙聚的方向,約瑟毫不懷疑最終會形成光柱,光明的看起來高度統一的光柱。
每一個柱子下都站著一個祭司模樣的人,不同的是,他們全部穿著白色衣服,與侍者產生了極大的反差。與溫暖的陽光形成一體。約瑟將塞林格爾取下,身邊的裏泰迪蘭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一切,他們都知道,自己將要目睹怎樣的奇跡。
塞林格爾被放入鏤空的柱子,沒有像往常一樣掉下,而是懸浮在空中,等待自己時刻的來臨。太陽的下降越來越快,它急於回到自己所屬的世界,把這個世界置於黑暗和陰影之中。某一刻約瑟覺得太陽是個懦夫,在光明強大時順帶帶來光明,在黑暗降臨時急急撤去。不管怎麼樣,太陽終於將自己最後的光撒向了巨柱。幾乎是在同一刻,白色衣服們開始舉起手高昂,聲音如同劃破天際的流星,如同黑暗中前行著的明燈,光還在移動,光還在移動,人居然能夠支配光明。
十二柱或濃或淡的光投到鏤空柱子中央,一下子照亮了正在懸浮的塞林格爾,塞林格爾與之回應,也開始發光,那不是發光,那是自己的詠唱,它在唱著自己的歌,它將自己的靈魂歌唱出來。和裏泰迪蘭一樣,約瑟想自己在那光明無比的光柱中看見了所有的一切,塞林格爾的過去和現在,它被舉起和揮舞的瞬間,它被重鑄的時候,它桀驁不馴的靈魂終於回歸正義的時候。
聲音越來越高昂,聲音越來越高昂,太陽光越來越弱,越來越弱,那個懦夫要逃回自己的天地去了。但是塞林格爾沒有,它開始發光,它開始將劍柄和劍身上的每一個銘文,每一段曆史,每一條生命,都更加專注,更加融為一體。約瑟聽見了戰鬥勝利的欣喜,戰友陣亡的嚎哭,光明沒有得到伸張的痛苦,隻有自己沒有別人存活下來時的悲哀。戰士們將自己封閉與一個個世界之中戰鬥,拔出利劍對向敵人,可是絲毫不知道這樣下去的意義。
約瑟幾乎是感激的看著那十二個祭司,他們如此專注,他們如此驕傲,他們如此的富有生機與活力,他們在歌唱著神和自己偉大的靈魂。他們快要將自己的全部都融入其中,他們流著淚聽著自己的音樂和祈禱,他們看著那把戰劍開始釋放自己的光,開始向周圍肆無忌憚的撒著自己的光。
當月亮升起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塞林格爾淡淡的光在月亮照耀下顯得更為神秘,從外觀上來看卻沒有什麼區別。約瑟猶豫不前,他隻是問著還在自己身邊的侍者:“你們確定這會有效嗎?”
侍者看著依然懸浮在鏤空柱子中的塞林格爾,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這個聖壇,隻是為了這件物品的加持而建造的,你覺得會有用嗎?”侍者走過去,尊重的拿起塞林格爾,遞到約瑟手上。交接的一刻,所有祭司都在朝約瑟致意。約瑟接過塞林格爾:“接下來我需要怎麼做。”
侍者終於笑了,他扭著頭:“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事情,就要你自己去找尋了。”約瑟知道他不會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果然,侍者和十二祭司走了,隻剩下約瑟、裏泰迪蘭和十三柱子。
裏泰迪蘭走到柱子旁邊,雙手輕撫著:“血汗沾染在上麵,將這根柱子抬起,厚重和堅強全在裏麵。你覺得,會有用嗎?”約瑟緊握塞林格爾:“我們必須相信有用,不管是否有用。”他往前走去,又停下來看看月亮:“有多少人可敬又可悲的想著自己是有用的呢?”
夜越來越長,隻留下了遠去的馬蹄聲。
抵達兵營時已是清晨,在晨光中,約瑟宣布部隊前進,直接前往塞倫,派人將消息送至雅諾斯,讓他們帶人相助。裏泰迪蘭疑惑不解的看著他,凱恩衝他們點點頭,關於與蛇教作戰的信息早已確定,祭司團已經秘密組成。約瑟相信,隻要是正義的信仰,都能與蛇教一戰,而到那時,在祭司的歌唱和誦讀中,他將親眼見證蛇教軍隊的覆滅。
莫裏斯子爵又回到了約瑟的旁邊,話卻少了很多,隨著戰馬的走動,身體一起一降:“你找到方法了嗎?我和我的人可全依賴你了。”
約瑟苦笑著搖搖頭:“任何時刻,人都隻能依靠自己。否則怎麼生存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