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早有準備,幾乎就在筆化作粉灰的同時,左手一動,染了墨的一支新筆準確的接上了那沒有走完的筆劃,同時右手一翻,用掌風把將要灑落的粉灰吹出了桌外。
第二筆走完,毀筆兩支吐血兩口,第三筆起時便毀筆一支,至中途再毀一支,行完,共折筆三支吐血三口,以此類推,當得符咒繪至一半時已不知毀了多少筆吐了多少血,隻見地麵粉灰一片,莫小九下頜至胸前衣衫盡紅。
外麵烈日如火,倪兒如從火中奔來,故意抹黑的小臉上盡是汗水,她卻顧不得擦拭,趕忙將懷中的一堆新筆輕聲放到了桌上一側。
筆毀依舊,化作粉灰飄落,莫小九毫無停頓的雙手依然揮動似風,但臉上則早已慘白一片,意識開始有了模糊的跡象,顫抖的雙唇更是不能緊抿,鮮血從喉間灌出,如散亂的雨滴打在桌上和地上、打在臂間和筆上以及手指上,形成一朵朵綻開的小紅花,卻唯獨沒有一滴落在紙上墨間。
倪兒緊緊的攥著手指站在桌旁,雙眼不斷在紙上和莫小九的臉上來回,觀察著符文的完成進度,仔細觀察著莫小九的狀態,做著在危險時刻強行將之打斷的準備。
不知過了多久,莫小九雙眼已經是眯成了一條縫,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勉強集中精神,緊咬著的牙齒間鮮血開始如水一般從嘴角流出,打在地上輕聲作響。他身體微晃,不斷前後左右移動,猶如一個醉漢,不過從手肘到手腕卻像定在了半空沒有絲毫不穩。
一道墨漬甩於空中打在地麵,同時伴隨著一片粉灰飄散,最後一筆落定,形成的完整符文微光一閃恢複平常,莫小九哇的一聲鮮血狂噴,雙眼一閉直挺挺的倒下,瞬間昏迷。
倪兒急忙頂住他的後背將之扶到床榻,待得確定了沒有生命危險後來到桌前將那張絲毫未沾到鮮血的符咒小心收了起來,緊接著便出門來到院中提桶打水,準備為莫小九擦拭身體。
可待得她再回到房中時卻發現莫小九身體蜷縮,牙齒磕得咯咯直響,原本蒼白的臉上不知何時浮現出了一縷縷的灰色,嘴角流出的血中竟也有著絲絲黑色。
倪兒曾服下火妖丹,又在冰牢中長期接觸寒毒,一看之下便知此為中毒之狀,她毫不遲疑的快步上前,以指作刀在小手上劃開了一道口子,將流出的鮮血強行喂入莫小九的嘴中。
鮮血入口入腹,其中蘊含的火妖丹藥力向著體內各處散開,滲入經脈湧至玄海,開始焚毀那些隱藏在角落的黑點,而後,隨著那些不可見的黑點逐漸減少,莫小九臉上痛苦之色逐消,身體肌肉開始放鬆恢複如常,嘴角溢出的血慢慢的轉為了正常之色。
倪兒微鬆了一口氣,她並不知道火妖丹的妖力能否解莫小九身上的毒,本是僥幸嚐試,好在見效。
數日之後,莫小九在大汗淋漓中醒來,不由得再次用虛弱不堪的聲音咒罵了一遍老天,然後便見得小丫頭滿臉汙漬的抱著一堆明顯是新買的衣衫從門外走了進來,於是問道:“那道符咒怎麼樣了?”
見他轉醒,倪兒眼中浮現一抹喜色,跑上前放下手中的衣衫,然後將符咒拿了出來,說道:“符文倒是絲毫不差,隻是不知道效果怎樣。”
莫小九拿過符咒,聚精會神的體會了一番,發現那種玄妙的感應還在,且直覺告訴他這道符咒繪製得很成功,於是大喜道:“隻要再繪製一道符咒,我們便可以改變容貌,不用再擔心被那些人認出了。”
倪兒看著符咒想了想,說道:“這符咒難道就這麼完美,不會有任何破綻?”
莫小九聞言細想了良久,然後搖了搖頭將符咒遞給了她,這道符是以二道靈輪的修為繪製,必然達不到完美之境,那些境界高於自己的人就即便是看不穿,也肯定會發覺到符力的波動。
但若是隻能感覺出符力波動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畢竟他們不可能因旁側人的氣息不對就揮刀相向,除非其中有精通符咒的人存在,不過這可能性不大,別的帝國他不知道,但在這朱雀帝國中驚符門已經成了這般模樣,且曾經還與兩個禁忌名字有牽連,旁人都避之不及,怎麼可能還敢涉及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