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雪輕掩嘴角,順著他的餘光將視線落在了棺材所在的方向,說道:“你是想從我這裏知道聶伏尹是否在周圍?我可以告訴你他不在,因為很不幸,你出來的時間不對,聶大城主此時正在城中,所以你今日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再則,即便顧公子等人即將出來,但到得那時我已經離開,而你已然成為了黃沙中的一條屍。”
話音落下,她陡然翻掌屈指一彈,一道銀光從指間掠出,帶起極低卻異常刺耳的尖銳呼嘯聲從被風揚起的黃沙中穿過,眨眼就襲近了少年身前,速度之快讓人看不清是為何物,但若是目力好,便可看清那是一根女兒家用於刺繡的繡花針,而此時極細的針尖正泛著一點寒光,在如此灼熱的空氣中摩擦出一片極冷的寒霧。
少年臉色一沉,雙腳在黃沙中砰然一跺,身形便開始急速後退,因為關雪乃是王境強者,所以他右手中向上揮起的長劍上便是攜帶了全部的力量,帶起了一片刺眼的強光如簾。下一刻,兩者相撞,火花四射中竟然發出了一聲看似不該發出的巨響,而本該被擊飛的繡花針也隻是微微偏離了一點方向,繼續向著他的胸膛疾飛,所指之處正是他左胸處緊緊包紮著傷口的布條。
少年大駭,在他看來,自己好歹也是五道靈輪虛王境修為,雖然關雪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一道靈輪,但全力出手怎麼都能抵擋下對方輕描淡寫的一擊,可萬萬沒想到,這一根女兒家用於刺繡的繡花針上居然蘊含著這般恐怖的力量,這一劍竟隻是使之稍微改變了一絲方向,而這改變的一絲方向絲毫不影響其所擊向的地方。
他緊緊咬著牙,幾近將唇間咬出了血,雙腳交替如風急速後退,速度之快揚起了半天黃沙亂卷,然而那一根繡花針卻如影隨形,無論他如何加速都是緊緊的追在身前不超過一尺的距離,更不給他變向的時間,因為隻要一變向就會有停頓,而不管是多麼短暫的停頓,這根針就能在刹那之間破開他左胸上的布條從舊傷中射進,穿透心髒帶走生命。
見少年不斷遠退,關雪卻是毫不著急,將手中木琴交給身邊撐傘遮陽的侍女後才緩緩的站起身,腳尖在沙丘上一點,身形在衣袂飄動中以更快的速度貼著地麵掠出。這一掠便是與少年拉近了一半的距離,隨後待得力竭,身有下墜之時,腳尖於被裙角勁風所卷起而離地三尺的沙塵上再點,身形便向著半空躍去,眨眼間就猶如抵達了烈日旁那一朵白雲之下。
上衝之勢盡,在滯空的一刹那她抬手於腦後狂亂的長發間一抹,緊接著身形一轉如一隻沒有展開翅膀的飛鳥俯衝直下。從少年的角度看去,因為強光的緣故並看不清她的麵目,隻見得其猶如是從烈日上突然出現且不斷變大的青色斑點,也自然更看不清其用身體遮擋住的雙手手指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彈出,連續彈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繡花針。
繡花針與如瀑的陽光混為一色密集如雨直瀉而下,待得急速臨近,聽見了那連成一片的尖銳呼嘯後少年才發現了繡花針的影子,不由得瞳孔驟縮,皮膚緊收,心中寒意如潮水一般襲遍全身,使得他在這能烤熟生肉的高溫下都不禁生生打了個寒顫,更是感覺那陡然出現的茫茫耀眼金光如一座大山轟然落下,讓他有著避無可避躲無可躲之感。
猛然,少年齶側青筋暴露,似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某個決定,一聲低沉咆哮出口後,全身星輝在衣衫頭發狂亂中暴湧,形成了一片淹沒身形的光芒,光芒中,他向後跨出的右腳砰的一聲落地,揚起濃烈的黃沙中生生止住了急速後掠的身形,雙眼緊緊的盯著一尺外的那一根如閃電一般襲近繡花針,任由繡花針從左胸染血布條上的細小孔洞鑽入,經過了在丹藥的作用下逐漸凝結出的血痂,激起劇烈的疼痛穿透心髒從後背透出,帶出一顆血珠噗一聲輕響消失在了沙層中。
他緊緊咬著牙,咬得牙齒欲碎,咬得齶側肌肉欲斷,雙手五指緊攥著強忍住從心髒襲遍全身的疼痛,他抬起頭,雙眼血紅的看向漫天而來的繡花針,等待著針後那一個青色身影的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