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
一片清冷月光中,寂靜透著心涼。
冷月無聲,像大白玉盤子,安靜的點綴著碧藍的湖麵。白玉拱橋淩湖而立,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柔和的光芒,映襯湖裏的月色,像一杆琴弦等待著,也無聲地令人不由在心裏彈奏出音符。
橋邊月下,一名女子垂著發掬一捧碎月,攪得湖麵點點漣漪。楚毅撥開垂下來的藤蔓,踏著潛水朝女子走去。
她楚毅緩緩一笑,“掬水捧月,從來不能讓月亮落入掌中。”
“我捧的不是月亮。”女子聲音清冷,隱隱間透出回聲。她突然出現,拱橋也突然的出現,像突如其來的鬼魅,等候著行人;又像是魂識一處的仙靈,在世間肆意地遊蕩……但不論她是什麼,楚毅知道肯定不會是人。
楚毅越過她,看到她剛才“掬水捧月”處長著一株紅藥。
“你在這裏多久了?”楚毅問她。
女子沒有抬頭:“天地有多久,我便有多久。”
楚毅盯著她看目光灼灼,女子好像有些感應,向他回頭問著:“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口出狂言竟敢說跟天地同生。”
女子的嘴角明顯的下垂,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她的臉盡展現在他麵前,楚毅笑著。
他怎會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不開心的女人是誰?
當年心魔攻心,萬魔侵體,將他從魔道中拉起從此遊離在三界之外,不老不死的人,他怎麼可能忘記?
那一次,他真正見到了九天上仙,耀華引仙曲下凡,時光靜止,令人震撼。也讓他永生永世不能忘記,那一刹那的絢麗非凡。
他最最崇敬的耀華上仙,就在他麵前,他怎麼會認不出呢?
耀華緩緩挪開,將一株芍藥暴露在他視線,像一個小姑娘一樣跟他說:“今天開花了。”
芍藥開著鮮紅的花朵,綻放嬌翠欲滴,惹人憐愛。
“嗯,是啊,開花了。”楚毅應和。
“我在這裏很久,從來沒見過這裏有一朵紅藥,”耀華捧著它的花萼,小心翼翼如珍寶般嗬護,為它度去涓涓神力,“我也從來不知道這裏還會開出花來。”
“這不是已經開花了嗎?”楚毅說著,眼中盡是溫柔,“花開過後就是永恒,就算凋謝,也總是在天地間存在過。”
“啊,是啊。”耀華看著花朵輕笑。
這個世間,若說誰能讓楚毅慌神失措,就隻有耀華了。一如現在,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她再對話下去。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或者是這裏根本就沒有時間。
耀華像要回頭,楚毅連忙咳了一聲,問道:“您,你怎麼在這裏?”
耀華回頭看他,微微一笑,雙眼似月牙兒一般:“我一直都在這裏呀。”
楚毅一時的晃神:“難道這裏是九天外上仙之處的外天?”
他嚴肅正經,耀華卻笑話他了:“外天怎會是這個樣子?倒是你,怎麼進到人的神識裏的?”
“人的神識?”楚毅突然笑了,“人的神識裏怎麼會有上仙?”
耀華揚起雙眉,饒有興味地笑著。
楚毅了然。
他立刻跪下行禮,朝耀華深深一拜:“上仙在上,受弟子楚毅一拜。”
他算到有生死劫難,與李琰君提前布置謀求後路。他把虛空給了白小聆,又把自己的部分元神分離出來,和著所有的修為和法術都放進虛空裏,然後跟著大淩神官離開仙門,為的就是今後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