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敞著的窗口明明灑著些許斑駁的陽光，透進內室，可不知為何，這間窄小的屋子仍舊給人一種陰暗不堪的感覺。
床上的少年一絲不掛地靜靜趴躺著，呼吸微弱。
床前站著三個中年男人，不急不忙地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其中最為粗壯的那個，從衣帶中抽出一疊銀票，嗤笑著砸到少年布滿傷痕的背上。
“今天爺心情好，賞你的！”
“下次把爺伺候得更滿意了，就多賞你點！”旁邊另一個中年男人隨之應和道。
少年艱難地用手撐起身子，仍舊迷離的雙眼似乎還是找不著焦點，隻能茫然地朝著聲源處連連道謝：“謝……謝謝爺。”
少年的聲音嘶啞不堪，脆弱得仿佛像是來自地獄邊緣。
可這並沒有激起三個男人的保護欲，他們反倒更加輕蔑地嗤笑道：“真是天生的騷貨。”
“下次來這南館，爺還點這騷貨。”
“張老爺還真嚐上癮了？”
“可不？這破鞋看起來清純，但在床上可浪得緊啊！”
“也是。”
……
三個人就這般在對少年的羞辱中大笑著離開，屋裏很快恢複寂靜，床上的少年動了動身子，眼裏總算一片清明。
他小心翼翼地拾起床上散落的銀票，輕輕地揣在懷中，沾著自己鮮血的嘴角忍著疼痛，微微上揚。
真好，又賺了一大筆。
又可以給滄生買上等的好藥了。
安置好那疊寶貴的銀票，少年扶著床沿慢慢地下了地，正要彎腰去拾地上被撕爛的衣物，便感到後庭一陣不妙，緊接著雙腿間源源不斷地有粘稠的液體順著流下。
少年默了默，下意識發顫著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他卻毫不感覺到疼痛。
他隻知道，自己好像……越來越髒了。
街道拐彎處，有一幽靜小院落。
剛剛沐浴過的少年，穿著樸素的布衫，提著剛在藥店抓的藥和補品，輕輕笑著推開木屋的門。
“滄生，我又來了。”少年將手中的物什擱置在桌上，床上躺著的男人聞聲睜開眼，朝少年站著的地方望來。
“子落。”滄生輕輕應道，“辛苦你了。”
上次內力耗盡昏迷過去之後，隔了整整兩天，滄生才悠悠轉醒，雖然身子還是虛弱得不行，但隻要他醒了，子落便滿足了。
“我去給你煎藥和補品，早些吃完藥，身體便能早些好起來了。”子落給滄生倒了杯熱水，細心地喂他喝下，之後替他掖好被角，提起桌上藥品便去了廚房。
滄生掀開被子，順手抓了件旁邊掛著的外衣，披到身上也慢慢跟著去了廚房。
遠遠地，他看見子落坐在砂鍋旁，熟練地生了火，安靜地熬著藥。
滄生剛想上前去，卻又被子落眼角突然滲出的兩滴晶瑩給生生逼得頓住了腳步。
像是驚覺到自己眼角的濕潤，子落開始伸手用布衫幹淨的袖口笨拙地給自己擦著眼淚。
……真是的啊，幹嘛要哭呢。明明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被人糟蹋尋樂的日子了。
一直都知道自己低人一等，一直都知道自己汙穢不堪，明明已經麻木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