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軍退守筱關、石城一線。
巴主擊退蜀軍還江洲,得報夷城再失,勃然大怒,淚流滿麵,欲治二公子巴西安等人之罪。
卿相尚勸道:“目今用人之計,二公子多年駐守枳都及丹涪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君上息怒。”
巴主餘怒難消,令駐石城的六公子巴平安到枳都代替巴西安任主帥,西安為副,八公子遠安調守石城,餘皆不究。
巴國六公子名和,字平安,巴主嫡子,自到枳都,發現將校多聽二哥西安之言,二哥又常與自己意見相佐,核心問題是都在為世子之位盤算。
兩公子漸漸不和。
這一年巴楚大戰,是茲方之戰後規模最大的一次,雙方損失均慘重。多位將軍戰死。瞫氏部瞫劍、瞫鳶、牟誠、樸延滄等主要將校都受傷,更不說用其他人。
巴國女人似乎比他們的男人更關心戰爭的勝負,希望盡快結束戰爭,她們感覺男人恰恰相反,就像他們在床上一樣。
戰爭暫停期間,巴國男人們談論最多的,除了女人,這是每個時代男人的主題,不是如何取得戰爭的勝利或者總結失敗的教訓,而是他們殺過的敵人以及如何殺的。
還有一個重要話題,是他們心中的英雄和英雄的事跡,好像他們每個人都是英雄身邊一起戰鬥過的那個人,差不多的傳奇都是在這樣的添枝加葉、真真假假中產生的。
不僅成年人如此,青年、少年,談論最普遍的話題都與戰爭直接或間接有關,兒童的遊戲也常常受到戰爭的啟發。戰爭,讓少男成熟,就像婚姻讓少女變成成熟的少婦一樣,巴國少男少女的成熟度普遍較高。
戰爭是一所學校,陪伴他們成長,就像現在的全日製學校。不同的是,他們經常在饑餓、寒冷、恐懼,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中學習,但並沒有像當代幸福的少年一樣,激情在消失。
任何普遍的事情都有例外,像瞫夢語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女,就沒有苦難的成長經曆,因此後人有評說瞫夢語沒有做過一件值得一書的事情,就像一隻最精美的花瓶,但仍然是花瓶,這個看法當然是客觀的。
可是要知道,在男權社會裏,女人很難成為主角,這是時代的局限性。
如果說悲哀也行,是沽名鉤譽、內心虛弱的男人的悲哀,而不是生了男人,又養過男人的女人的悲哀。
有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這年大戰中,巴國湧現出數名青少年才俊。僅丹涪水一帶,有鬱侯次子巴蓬、共氏大首領之子共彪、瞫伯之子瞫夢龍。
此戰中,鬱侯次子巴篷斬關奪將,率先攻入夷城,巴主大喜,對眾人道:“巴篷才像是寡人的親兒!不愧白虎神之後!”
戰後,時人便稱巴篷為公子,於是當地人也稱共彪、瞫夢龍為公子,通稱為“丹涪水三公子”。
國弱出美人,國難出英雄。瞫氏所部的瞫慶、相胤、樊小虎 、荼天驥四人,在此戰中各逞本事,立下戰功,漸有名聲。瞫慶者,山師主將瞫劍之子,早有武功名聲,雄壯果敢,不多言語。
樊小虎,名寅,丹涪水貓兒溝樊氏首領參樊之子,身長八尺有一,濃眉毛,大眼晴,麵寬頤重,自帶威風,其母本是樊參母親的婢女,叫英桃,樊參見她生得漂亮,利誘其成了好事,並懷孕,收為妾。
一晚,英桃做了一個怪夢:一隊神兵神將突然來到她的房裏,四下搜索,問她:“可見到山鬼?”英桃道:“不認識什麼山鬼。”
一神將道:“就是女床山山神。”
英桃道:“還是不認識。”
神將納悶道:“這就怪了,明明見那罪神進了這間房,翻了個底朝天,不見蹤影,躲到什麼地方去?”說完撤退。
孕有九月時,一日下午,英桃與婢女在後園散步,以利順產,突然間竄出一隻猛虎,受到驚嚇,腹痛發作,次日平旦產下一子。產後,流血不止,當夜死去,時年剛十六歲。
樊參傷感不已,想為子取名“仇虎”,當時其父樊高尚在世,道:“白虎巴人最敬虎,你取名仇虎,不是麻葉子揩屁股,自找麻煩嗎?他出生在寅月寅日寅時,也算是個天緣巧合,我看就取名寅,以後也可以小虎為字。”
樊參正妻此時隻生了女兒,又憐英桃早逝,因此對樊寅特別關愛,讓部族中高手教習武功。
樊寅有習武天份,小小年紀,便身手不凡,稍長,為部族中最高強的武士,生長在江邊上,水上功夫更是獨霸一江。這樊寅,也就是樸延滄之女樸雪梅的丈夫,之前由相善牽線,二人成婚。
時人評相胤、荼天驥、瞫慶、樊小虎 、瞫夢龍為瞫氏大部落五大高手,其中相胤、瞫慶、瞫夢龍三人同是瞫氏曆代以來五大最有名武士之一的山師主將瞫劍的親授弟子,不愧名師出高徒這句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