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如煙提到鄂桂花,瞫夢語想起一件往事。
上前年春,瞫夢語同母親、哥哥夢龍到枳都給枳侯拜年,夫人的親戚、好友相約在枳侯府中相聚。
瞫夢龍、瞫夢語自然與親戚朋友的小子、女孩們聚玩。
這天下午,正在枳侯府中耍戲,有侍女來報:“桂花來了。”
一會兒,鄂桂花款款進來,剛向夢龍、夢語打完了招呼,樊雲彤過來了,他不明不白、語氣怪異、目光直視桂花道:“誰請你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這裏的主人。
瞫夢龍兄妹怔了一下。
鄂桂花尷尬笑道:“我來看夢語。”
鄂桂花話才出口,樊雲彤話不說,屁不放,轉身離了枳侯府,與瞫夢龍也不打一聲招呼。
鄂桂花見此,與夢語說了幾句話,便道:“我還有事,隻是想見見你,見到了,就得走了。”說完也轉身離了枳侯府。
看見鄂桂花眼中的淚花快要滴落下來,瞫夢語當時心中卻有一種得意的感覺,為樊雲彤對她的態度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快意。
——此時,瞫夢語想到這裏,仍能清晰記得當時樊雲彤轉身而去的瀟灑動作(至少當時是這樣認為的)和鄂桂花失落的表情,突然感覺自己當時是多麼的殘忍。
同時,又感覺到自己的狹隘。自從對樊雲彤有了心思,自己就把鄂桂花看作潛在的甚至是明顯的敵人,而鄂桂花卻能主動來看自己,不知道比自己僅僅大幾歲的桂花當時心中是如何想的?
瞫夢語突然有所悟到:在當時樊雲彤瀟灑離去的決訣背影裏,隱藏有巨大的矛盾,擬或是巨大的痛苦。
瞫夢語深吸一口氣,將全身沒有水中。
過了一個長長的憋息,瞫夢語的頭露出水麵,搖了搖頭上的水,將一縷充滿花香的水蒸汽吸入肺裏,繼續發呆。
正呆想時,瞫夢語聽如煙邊為她洗浴,邊笑道:“問你話呢,想什麼呢?”
“我在想: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卻好像在專心致誌修起身來!再惹惱我,一把火把那林雲觀燒了!”
如煙道:“我有一個法子,讓他立即收回說過的話!”
“什麼法子?”
如煙笑道:“隻須讓度毛狗等人去把那人綁到這裏來。”
“你是何意?”
“見了這池中光景,縱然是萬年的老幹柴,也要活轉來。”
瞫夢語撈起一把花瓣灑向如煙臉上去。
此時,侍女茯苓已回,二人停話。
瞫夢語出浴,如煙看她麵色緋紅,渾身光潔,無一絲瑕疵。
就是女人,見到如此美妙誘人的天物,也看得有點呆了。
突然,如煙想到自己在白馬壩天尺茶莊之事,暗歎道:“紅顏薄命,難道是真?”勸道:“今日裏,上上下下,皆來祭花神,不要讓人看出傷感。”
兩侍女為出浴的美人更換新衣,掛上香囊,送出浴室,早有人迎走。
十七位少女全都出了浴,清新嬌豔,無與倫比。正如: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
太陽初升,萬裏晴空,白雲朵朵。時有涼風吹來,再加海抜較高,在這大熱天裏,虎安山草原上並不悶熱。
人山人海。
人們著各種鮮衣。女人們頭上、身上佩各種不同的鮮花,男人也有的佩花,人與花朵相映,萬柴千紅。在一些他們認為重要和高貴的樹木上,還紮有紅色的丹布條。
那境像,無法言說,濃烈的節日氣氛,完全把幹旱造成的影響掩蓋得一絲不露。
草原中央,一個新搭的木台子,就是今天的祭花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