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莫言,你沒事吧?”
抬手試了試莫忘的鼻翼,感受到那雖然微弱但卻的確存在的呼吸,顧瑾汐頓時長長地吐出口濁氣,捂著胸口,眼眶紅紅的,還好,還好,還活著。
隻要人還活著,她就有辦法。
身子單薄的顧瑾汐瞧著昏迷不醒的莫言,幾乎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人弄到岸邊的幹爽處;抬手給莫言診脈之後,就在周圍尋了幾味常見治療內傷的草藥揉碎了合著河水給莫言喂進去;又忍著疼痛給他下了針,之後這才靠著旁邊的大石,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望著昏迷不醒的莫言,顧瑾汐隻覺得眼眶酸澀;重生以來,不,即使是重生之前,好久,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被保護的感覺了。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傻。
顧瑾汐雙腿曲著將頭埋在腿間,任由眼淚肆意橫流。莫言與她,不管重生前後,見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他連命都不要……
太陽漸漸向西,崖底因著彌漫的霧氣,溫度本就偏低,此刻顧瑾汐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小姐,您別擔心,爺定會派人下來的。”
莫言早已經在顧瑾汐為她施針完之後便醒了過來;到底是將顧瑾汐護在懷中,縱使落入的是水潭,他也沒有顧瑾汐幸運。左腿骨折,背部更是血肉模糊,胸腔兩根肋骨斷裂,五髒六腑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傷。
隻到底是習武之人,在沒有跟顧子騫之前,更嚴重的傷他也不是沒有承受過。瞧著顧瑾汐那緊皺的眉頭,悠然開口安撫道。
“嗯。”顧瑾汐點點頭,對這一點她絲毫不懷疑。
比起大哥和二哥,三哥對自己的疼愛隻多不少;就算自己掉下來摔成了一灘肉泥,三哥也定然會找到自己的。
隻是到底是自己連累了他,轉頭深凝了莫言,顧瑾汐眸底滿是愧疚,還帶著隱隱的不安,“對不起,莫言,我……”
如果不是莫言,就算崖底是水潭,她怕是不死也得殘。
“沒有什麼對不起。”莫言的嗓音沉了沉,聲音也變得清冷了幾分,“身為死衛,早就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覺悟。”
“可你並不是我……”
不等她說完,莫言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你是爺的親妹妹。”
“……”顧瑾汐無言。
隻能轉頭朝四周望了望,“就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可你的身子……”
肋骨斷裂,她根本無法帶著他走得太遠,不然很容易造成再次傷害
“不妨事的。”莫言轉頭看向四周,在水潭河床往外是大片的草地,再往外就是茂密的叢林。
這無回崖不知多少年沒有人煙,叢林裏也不知有什麼,若是當真遇上,他眸色暗了暗轉頭看向顧瑾汐,沒有受傷的右手握著腰間的軟劍,麵色有些冷沉。
“三哥應該已經帶人來尋,咱們還莫要走遠了。”
顧瑾汐又怎會猜不到他是強撐著。
莫言抿了抿唇,卻是終究沒有再說出話來。
兩人之間,沉默流轉;因為漸暗的天色,似乎萬物都陷入了靜謐之中,連蛙叫蟬鳴似乎也都消失了般。
“嗷,嗷——”
陡然兩聲悠長的狼嘯打破寧靜,顧瑾汐頓時起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麵色蒼白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隻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小姐您別害怕。”莫言強撐著,想要站起來,可到底因為傷勢太重,又重重地跌了回去,一聲沉悶的痛呼傳來;舌尖陣陣腥甜;可在看到顧瑾汐那害怕的模樣,喉頭滑動又將那腥甜給咽了回去。
顧瑾汐轉頭看向他,剛好看到他的動作,頓時心緊了緊,“你這是做什麼。”
“……”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子,你……”顧瑾汐又氣又急又是害怕,整個人都快哭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合著似腳步的聲音漸漸靠近,顧瑾汐手上捏著兩塊石頭,兩人圍在本就不大的火堆旁,因為疼痛,莫言的意識已經有些恍惚,他猛的一咬舌尖,強忍著自己清醒著不要昏睡過去。
“嗷——嗷——”
悠長的狼嘯聲再次傳來,顧瑾汐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一道暗色的人影自林間漸漸露出,“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嗷——”
回應的卻是一生狼嘯。
“小,小姐您不必害怕。”到底是練武之人,縱使身受重傷可五感卻比旁人強不少;感受到來人身上並沒有殺氣和煞氣,莫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還不忘安撫顧瑾汐。
顧瑾汐眸色沉了沉,點點頭,隻是心卻仍舊緊緊的懸著,瞧著那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陡然耳畔傳來一道飄渺浩遠卻又似閱盡繁華,飽含滄桑後洞明世事的嗓音,沉穩,豁達,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