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野王揮刀遮攔,喀喇一聲,寶刀崩折,殷野王慌不迭閃避,右肩被劍氣招中,錦袍割去一片。
段子羽正欲繼續發出六脈神劍,忽聽穀頂上有人高聲喊道:“羽哥,快來,百劫師太傷重不治了。”
段子羽陡然一震,見是張宇真站在穀頂上高喊,立時心慌意亂,顧不得再去追殺殷野王,挾起華山二老的屍體一躍而起,兩個起落已到了穀頂,片刻間消逝不見。
張無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臉色難看之至,本教精銳泰半集於此處,卻被段子羽一人鬧得人仰馬翻,如入無人之境,遮莫真是本教氣數已盡,才有這等神功出世?一時間心情沉重之至。
楊逍勸慰道:“教主,何必憂心一戰之得失,今日重創百劫,逼得華山二老自盡,也算一挫他們的銳氣。”
張無忌憂慮殊深,實覺無計可以對付段子羽,天師教主力與武林各派不久即至,也唯有退回大光明頂,固守總壇,勝負存亡,盡付之於天了。
當下發令撤回總壇,明教教眾人人沮喪,士氣低落。
且說段子羽心急如焚。隨張宇真來到一裏多遠的一處山洞內。
但見華山、昆侖兩派人剛剛趕至此處,段子羽放下華山二老,華山派人見到二老屍體,痛傷殊切,立時悲聲大作,跪在二老屍體前盡哀。
段子羽強忍痛楚,疾身入洞,見石榻上百劫師太雙眸緊閉,麵色慘白,已與死人無異,榻下淨思早已哭成淚人,張宇初仍在推宮過血,盡力而為。
段子羽一步跨至榻前,伸手搭脈,心下冰冷。
百劫師太雖尚未氣絕,但全身經脈崩斷,內氣已耗盡無餘,縱然大羅金仙下世,也無能為力了。
張宇初見他到來,猶如盼到了救星,一把拉住他手道:“羽弟,你快救救她,我什麼藥都用過了,全然無效,隻有你的一陽指或許能救她了。”
段子羽心上如壓巨石,明知一切已晚,卻不願放棄一線希望。
他點點頭,驀然一指點向百劫師太頭頂“百會”穴。
張宇初嚇得渾身一震,百會穴乃人身第一大死穴,縱然被不會武功的人擊上,亦必死無疑。若非他知道段子羽與百劫情誼甚重,非出手阻攔不可。
百劫師太忽然全身一顫,肢體微微抖動,淨思破涕為笑道:“師父好了,師父又活過來了。”隻是笑聲中猶帶著哭腔。
段子羽雖心如明鏡,但素來與百劫師太如母子般親厚無比,內心深處也希冀有萬分之一的奇跡出現。
他食指顫動,如靈蛇夭矯,頃刻間點完了百劫師太任脈諸穴。
張宇初與淨思掩口觀瞧,惟恐發出聲來,影響他療傷之術。
段子羽先前曾為淨思療過傷,是以手法上已然精熟,他如法炮製,頓飯工夫已將百劫師太全身穴道點遍,隨後將掌按在百劫頭頂上,將內力輸了進去。
這等療傷手法耗費內力甚巨,以段子羽功力之厚,此際也已熱汗淋淋,頭上如蒸籠般,紫氣騰騰,周身左右俱有一層若有若無的紫霧罩住。
良久,百劫忽然睜開雙眸,淨思歡聲叫道:“師父,你可好了,嚇煞徒兒了。”
百劫師太與周芷若拚掌後,便已深知自己傷勢,內力耗竭,百脈崩裂,已是必死無疑,是以忽然看見淨思,直分不清是在陰世,還是在陽間,抑或是一場噩夢初醒。
淨思泣聲道:“師父,您受了重傷,是小師叔救了您。”
段子羽聞聽此言,不由得潸然淚下,他雖已感疲憊,手掌仍不敢離開,到此時他才真正死了心。
百劫師太不過是靠段子羽點入體內的一陽指氣和他從腦頂輸入的深厚無比的內力才醒過來,但她本身內力已竭,經脈又無法接續,段子羽如若拿開手掌,她在這世上也僅能維持一炷香的時光。
百劫師太不明細故,隻感體內內氣充盈,倒也以為一陽指有奪造化之神奇,一坐而起,道:“羽兒,把手拿開吧,別太耗內力了。”
段子羽忍淚道:“我內力尚多,這樣師太會好一些。”
張宇初含淚道:“詩韻,謝天謝地,你總算活過來了。”
百劫師太蛾眉倒豎,似要發作,卻又隱忍住了,俄頃之間她驀然感到,全身的內力居然全是段子羽所注入的,經脈崩絕處依然隱隱作痛,她乃武學宗匠,這等情形焉能察覺不出,臨終之際,生平往事一幕幕映現腦際。
原來百劫師太乃桃花島武學傳人。當年桃花島主東邪黃藥師因女兒黃蓉與大俠郭靖成婚後,黃藥師遂將桃花島讓與女兒女婿,自己雲遊四海,行無定跡,直如神龍般遊戲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