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很擔心您,醫生。”等他們走遠後,嚴老板便對他輕聲道,“他得知軍隊撤退得非常混亂的時候,就擔心您會被留在上海,故此托我在這裏四處打探您的消息,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您。”
艾文頓時一怔,他沒想到陳雨辰竟為他如此殫精竭慮,就連會被留在上海的可能性也考慮到了。
“我對他感到非常抱歉……嚴老板,如果可以,請您替我轉達:‘我會待在法租界,一有機會就去南京。’”
“好的,醫生。”嚴老板微笑著答應。
“還有……”他把手伸進白大褂的衣兜,從裏麵拿出了兩塊厚布,“這是兩塊胸章,他們在護送我的途中……”
他知道,即使他不說明,眼前這位表麵上是商人,事實上很可能有另一個身份的嚴老板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艾文把潘連長和醫護兵的胸章交到嚴老板的手上:“我想,您會有辦法交給他們的是嗎?”
嚴老板看著兩塊血跡斑斑的胸章良久,而後緊緊握在手心:“是的醫生……其實……如果您想盡快去南京的話,我們明天就可以啟程。趁這裏還沒有完全被控製之前……”
聞言,艾文有些猶豫,他看了看身後那些難民。
“您不用擔心他們醫生,您的法國朋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安排好了一切?”
“沒錯,法蘭克?伊利亞德先生,我原本以為他隻是一個精明的法國商人,沒想到他還是個熱心腸。”
艾文把目光投向遠處的法蘭克,他還在與領頭的警長說著什麼。
可當他把視線移回嚴老板的時候,眼前突然又是一黑,耳朵裏“嗡”的一下戛然而止。
“醫生?醫生?”
艾文愣了好一會才漸漸意識到嚴老板在叫他。
“我……我沒事……抱歉……你剛才說了什麼?”
“……醫生,您應該好好休息,您的臉色很差。”
“是的……我想是的……”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處於臨界點,他也想休息,他真的想休息……
這時,他近乎恍惚的意識突然被拉了回來,因為那些法國警察竟然移開了兩個柵欄。
那些原本坐在卡車上的工人們矯健地把車上一袋袋鼓鼓囊囊的麻袋往關卡外搬。有幾人在關卡的不遠處搭起了長桌,把幾個麻袋擱在桌上,更多的麻袋被堆在了後麵,很快築起一堵牆來。
難民們一開始以為他們終於能進法租界了,然而在看到這陣勢時都疑惑不解起來。
“諸位!”嚴老板走到長桌後大聲道,“請聽嚴某我在此說幾句話!雖然你們不能進入法租界,但我們租界內的大部分商人已經聯合起來組成商會,願意無償提供糧食和毛毯給你們!”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眾人一片興奮地喧嘩,他們紛紛向這邊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