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克在見到伊藤浩司的瞬間整個人都氣得發抖:“這裏不歡迎你們,大佐先生。”
“請節哀,伊利亞德先生。您放心我們這就離開。”他勾起嘴角,說完就要帶艾文走。
“等等!你不能帶走他,你們沒有這個權利!”法蘭克無法接受在失去了深愛的未婚妻之後,連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被人奪走。不管怎樣,起碼要讓艾文恢複自由之身。
“伊利亞德先生,恐怕現在這個場合並不適合發生爭執。如果您有什麼異議,隨時可以來找我。告辭!”
艾文在轉身前的一瞬間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法蘭克和嚴老板,然後被伊藤浩司他們帶走了。
原本仍想阻止的法蘭克陡然一怔,站在原地佇立不前。
他了解他的朋友,艾文不願意跟那些日本人走。如果映嵐沒有死,如果映嵐沒有瘋,也許他還能心甘情願些。然而結果卻是映嵐死了,他竟要“兌現承諾”。
法蘭克狠狠地瞪著日本軍官的背影沉默不語。他早就感覺到伊藤浩司對艾文有著不一樣的執著,這個日本人甚至可以容忍紅十字會偷運醫護人員和醫療物資離開上海,居然無法忍受艾文離開他的身邊——
伊藤浩司,如果你已經把艾文視作自己不可缺少的部分,不,你肯定已然把艾文當作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我會讓你嚐到失去生命中最珍貴之人的痛苦。
法蘭克回頭看向嚴老板,頓時微笑起來。
無論這個中國商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有一點是十分肯定的——嚴老板與中方的軍隊一直保持著聯係。
“嚴老板,我想我不得不請您幫助我的朋友。”法蘭克說得極小聲,“艾文對中國人的恩情……我相信你們一直銘記在心。”
“當然,伊利亞德先生。您和亞伯醫生在我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不斷地伸出援手,現在醫生受困,我當然不會視而不見。請您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
聞言,法蘭克凝視著向映嵐的墓碑,緊緊拽著拳頭,硬生生地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忍了回去。
1939年5月8日汪精衛(注1)和日軍今井武夫在吳淞口日輪北光丸會談。5月9日登岸,居土肥原公館,與周佛海等會合,後遷居愚園路。自此汪偽“和平運動”中心移滬。
5月31日新四軍第一支隊第六團以“江抗”(江南抗日義勇軍)名義東進鎮江、蘇州、淞滬地區,直逼上海。
7月8日 汪精衛在滬發表聲明,宣布“與蔣介石絕緣,進行和平救國運動;共同防共;親日,中日提攜”。9日晚又發表廣播講話稱,“中國應與日本實現外交方針一致,軍事方針一致,進而謀求經濟合作,求得共存繁榮”。
8月下旬上海德、奧猶太人達1.4萬名,並有劇增趨勢。
是月,在《德蘇互不侵犯條約》簽署了一星期後,德國於9月1日對波蘭展開進攻,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式拉開帷幕。
9月4日晚,艾文坐在自己的營帳內讀著英文版的《戰爭與和平》。由於伊藤浩司在淞滬時戰績顯赫,日軍在即將攻打長沙之際命令他的隊伍迅速趕往前線,於是艾文隻能跟著他一起出征。
——然而無人知曉這正中他的下懷。
在離開上海趕往長沙的路上,他們時常會遇到共軍隊伍並與之交火。雖然共產黨的武器遠不如中華民國的正規軍,但是他們清楚明白自己的實力,所以從不與日軍正麵衝突,而是迂回地打遊擊戰。
交火之後必有傷亡,隻有平野醫生一人常常會力不從心,然而艾文竟然視若無睹,離開上海後至今沒有出手為這些日本士兵療傷過,總是像現在這樣待在自己的小空間裏靜靜地看著書。
——我隻答應了跟你們走,並沒有答應為你們的士兵治療。
這就是艾文不為所動的理由。
田中秀一自然對他這樣的態度感到怒不可赦,反倒是伊藤浩司看上去相當的平靜:沒有惱怒,甚至沒有強迫艾文治療。隻是一旦有了休息時間就會對他又親又吻、又啃又咬,最後還要把他困在懷裏才願意睡去。
直到今晚,伊藤浩司忽然走進艾文的營帳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兩個日本士兵抬著擔架走進來,而躺在上麵的傷員估計隻有十三四歲。
注1:1921年汪精衛任廣東省教育會長、廣東政府顧問。1924年任中央宣傳部長。後期思想明顯退變,於抗日戰爭期間投靠日本,在南京成立偽國民政府,淪為漢奸。1944年在日本名古屋因“骨髓腫”病死。(此注解摘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