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又勾起嘴角,其中的無奈和苦悶隻有自己明白。
伊藤浩司對遠藤下了命令。這位副官微微一怔,但立刻從身後挾製艾文,手槍抵在醫生的太陽穴慢慢走出車門地掩護。
“我可以直接放了艾文?亞伯,當然,條件就是讓我們安然離開。”受傷的日本軍官扶住自己的肩膀,即使臉色蒼白,傷處傳來火辣辣地劇痛也仍然站得筆直。
陳雨辰和霍斯頓舉著槍警惕地踱出林子。當陳雨辰看清那個受傷的日本人,頓時眉頭緊蹙——他認識這張臉。把艾文困在上海的罪魁禍首,他怎會不去調查?僅僅隻是見過此人的照片,就不可能忘記這個日本人對艾文做過的事情。當事人對那段往事隻字未提,陳雨辰自然不會逼迫他說出來,然而卻是調查了個徹底。
“隻要把艾文安然無恙地放過來,你們就可以走。”他把視線從伊藤浩司的身上移開,牢牢盯著他牽腸掛肚的艾文?亞伯。
可是美國醫生全然沒有被當作人質時該有的緊張感:眯起藍眼睛,不住地打量站在他身邊的約翰?霍斯頓,像是在努力確認此人是不是自己幾年不見的朋友。陳雨辰敏銳地感覺到這起所謂的“挾持”根本不是那兩個鬼子的意思。
他不禁有一個大膽地猜想——名叫“伊藤浩司”的大佐原本就想放了艾文。
這輛車莫名其妙地長時間停在此處;身為上級軍官卻隻帶著自己的副官滯留在兩軍交界處。顯然不是什麼掉以輕心、擅離職守,而是因為他偷偷把俘虜帶出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所以,即使隻為剛才那一槍,以艾文的性子也會毫不猶豫地幫助他們脫逃。
然而對軍規不甚了解的美國醫生自然不知道,就算他們放過這兩個鬼子,等著那個軍官的處罰絕對不會輕——死罪可逃,活罪難免。
那個副官輕輕推了推艾文的背示意他慢慢走過去,隻是為了把戲演到底,他不得不把槍對準醫生。當“人質”走到一半,遠藤慎也一邊仍是把槍對著艾文,一邊後退扶住他的長官,想幫助對方坐進車裏。
“艾文!”
聽到身後有人叫他,醫生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雪下得更大了些,然而陽光越來越明媚,這奇異的光景使得周圍一片亮堂堂。視力下降的艾文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正扶著自己肩膀的手,陽光照得雪花晶晶亮,也照射到那隻手腕上,致使會讓陽光反射的物體發出不一樣的光芒。
——伊藤浩司有戴手表的習慣嗎?
艾文不禁這樣想到。
等了半晌,那個日本人似乎並沒有什麼想說的,他便轉回身繼續向前走去。
這時,陽光毫無預兆地被陰雲遮蔽,原本無風的大道上忽然刮起大風,雪驟然變大。
他不由瑟縮起身子——
「愛し…(我……愛……)」
一瞬間,艾文以為有人在他的耳際低聲輕語,猶如被風吹拂而過,又很快被吹得消失不見。速度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分辨。猛然轉身望去,隻見伊藤浩司已經坐進車裏,他的副官發動黑色豐田,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