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他已經站到我身後,忽然俯下身,伸手去撫摸紫鳶。鳶子一動不動,隻是半睜了眼睛瞧了瞧,又閉上眼繼續休息。它是真喜歡孔紹維的,否則不會這般毫無警惕地任人觸摸。可這神鷹沒反應不代表我能心境平和,誇張點說我現在就是座如針氈。
他靠得太近了,再一俯身,下巴幾乎要抵到我頭頂,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拂繞在我耳畔。照以前我一定是先覺得抵觸,然後避開,更甚的還有可能惡言相向。而現在的我腦子已經成了一桶糨糊,而且攪在一起的都是素冉之前說的話,以及過去所有和孔紹維相處的畫麵,以至於我僵在那兒完全沒了行為能力。
他喜歡我?他喜歡我?他喜歡我……他喜歡我!是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就在我腦子快要短路的時候,忽然臉頰上一涼。他的右手手背正貼在我臉頰上,蹙眉看著我,問:“怎麼了?臉這麼紅?不舒服?”
我嚇得想要跳開,但整個人被他圈著,再怎麼退也是在他懷裏。他的手一向都是溫熱的,現在貼在我臉上卻覺得涼,我的臉該是有多燙啊!
“我……是……是不舒服……”我結結巴巴回答。
他一聽連忙轉頭朝著帳外喊太醫,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不一會兒太醫便提著箱子進到帳裏。由不得我拒絕,隻能老老實實讓他老人家給我把脈。
這太醫在那兒把了半天,又摸胡子又皺眉,搞得我這個明明沒病的人都跟著著急起來。
半晌,他終於開口了,一說就是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姑娘傷勢初愈,自然是體虛了些,需要適當調補。我看姑娘麵色紅潤,脈象微促,也許是這幾日滋補過剩。姑娘體弱,應從藥性溫和的方子開始用起,不宜大補。”
太醫開了藥方便離開了,趴在床上的素冉突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是難得,她這樣的性子竟然都會忍不住,也罷,難得給她點笑料有助她恢複。
隻不過太子爺對於我們兩人的默契完全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我們兩人間來回看了兩眼,倒也沒追問,想必是猜到個幾分,清了清嗓子走到我麵前。
“今日起就按著太醫說的做,務必調理妥當了。後天我們就要離開附臨前往洙陽,在附臨的那些比試和活動你們都沒看到,到了洙陽可不能再落下了,即便不參加,看看跟著熱鬧一番也是好的。從附臨到洙陽需得兩天,路上顛簸怕是對你們養傷不好,這兩日好好在帳內呆著,雪凝膏繼續用,都知道了嗎?”
既然他擺的是太子爺的命令式架子,那我自然跟著素冉,有樣學樣,恭恭敬敬,還略顯誇張地點頭稱是,惹得他都忍不住笑了。
“不過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沒有把你們安頓妥當,今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素冉護主有功,想要什麼賞賜盡管說。”
“奴婢不求賞賜,連累的姑娘,奴婢理應受罰。隻是今日又出了神鷹被傷之事,奴婢有些擔心姑娘的處境。”素冉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隻是我連個眉目都沒,根本不知道要從何查起。
“這事情我定會為你們查清,他們以為毒死個宮女便可逍遙法外,我絕不姑息。平日裏你們自己小心,不要擅自去查探,免生事端,做你們平日裏該做的就好,其他的我會去做,明白嗎?”
最後那句話他是對著我說的,那眼神仿佛認定了我一定會去私下探察。或許幾天前我還會頂回去,說我會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資格這麼說了。我的隨心所欲害苦了素冉,也讓自己受傷,全因為我不願意,而且討厭去依賴男人,依賴孔紹維。可現在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沒辦法再直接開口拒絕他,甚至是有些期待他能保護我們,幫助我們。
真是討厭啊……素冉的一席話,突然就顛覆了我原本的情感,抑或……那些情感原本就一直存在,從認識元子臣開始就在?如今麵對同一張臉,我隻是在不停逃避?那我所在意的,究竟是元子臣,還是眼前的孔紹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