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傾於室內,榻上的胡夕川借著這微弱之光,怔怔地看著早已熟睡的謝玄。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又盯上了對方的唇。
其實,即使有月光五官也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已,並不清晰,可即使是這樣,胡夕川依舊看得如癡如醉。他突然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期限是一輩子,那麼他願意用一切來換!
情不自禁的他伸出了手,這一次阿遏沒有睜開眼睛,但那手還是停在了唇角的邊緣,不敢再往前。最終他還是把手撤了回去。
胡夕川不敢,再也不敢了!他在心中深深地自責,罵著自己無恥。阿遏是什麼樣的人,是什麼家世,他是皇族都不敢得罪的謝氏門閥中的佼佼者,是義父最看重的後輩,是自己高攀不起的神仙人物,自己怎能對他有覬覦之心?真真是齷齪無比!
胡夕川攥緊拳頭,臉抽動一下卻帶動了傷口,疼得他“嘶”地一聲,卻又馬上被自己吃了進去。看向謝玄,見他睡得依舊很熟,才放心地鬆了口氣。
為什麼你還能這樣放心我,睡在我的身邊?胡夕川在心中發問。剛才的事情可大可小,但就算阿遏肯原諒自己,可就真的這樣毫無芥蒂地睡在自己身邊了嗎?
胡夕川依舊癡癡地望著,看著看著他突然發現這一幕好生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這樣呆在阿遏身旁,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那是……啊,想起了,幾年前,偷阿遏枕邊的頻婆果……
兒時的胡夕川非常愛吃頻婆,那時他十三歲,阿遏十二歲。
頻婆果很甜,很脆,也很香!整個江東最好吃的頻婆果當然是在王公士族府中,而胡夕川認為最好吃的果子在東山謝宅的玄公子室內。
他之所以這樣認為並非全無道理。少年阿遏選頻婆很講究,要先看形再觀色,最後還要在鼻間聞一聞,色香味全部符合他的要求,他才挑走拿到自己的房中。
胡夕川每次看到他拿著果子心滿意足的樣子,又想起他吃穿用度樣樣是精中求精,自然想到他挑的果子肯定是最美味的。
有那麼一天,剛剛午後便下起了大雨,好動的胡夕川也隻能被困在謝宅中,順著走廊他走到了謝玄的小院。胡夕川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輕輕竄了進去,而不是用走的以會客的形式,也許是覺得太無聊了,想尋個由頭氣氣謝阿遏,也許他又饞了,想著雨前謝玄拿走的果子。哦,但願阿遏還沒有吃。
十三歲的胡夕川雖然頑皮,雖然不喜謝阿遏,但偷進他的屋子前還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袍,鞋子脫下剛要別到腰後,想了想還是放在暗處,隻要雨淋不到就好。
一切就緒,胡夕川溜了進去。咦,阿遏竟然沒有看書寫字?他輕車熟路地進了內室,看到了正在熟睡的謝阿遏。
胡夕川好心性地走過去,俯身看著對方。還真是好看,平日裏麵如白瓷的臉頰睡出粉紅來,透著榻上少年的唇紅眉翠。
這家夥連午睡也要淨麵?胡夕川眉頭一挑,計上心來。他從外間書桌上拿進筆來,提筆就要在阿遏的臉上畫,可筆尖剛要觸到他又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