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數個時辰,天色近黑,林音仍是毫無頭緒,腦袋都有點迷糊起來。他側過頭,看著遠處的江灘,江水拍打著岸邊山石及下麵的小塊砂礫灘,覺得自己就像那灘上的石子一樣,被江水亂拍,卻毫無還手之力。天終於黑了,林音覺得自己沒什麼可想的,大概隻能這樣死去吧。既沒有辦法可以醫治自己的傷,又沒有過路的船隻樵夫獵人,看來自己還真是點背啊。林音懶得再去想什麼,因為他現在感到非常的饑渴,喉嚨就像幹木頭一樣,嘴唇肯定裂開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林音似乎看見了任成,還有父母鄉親們,他們都站在江岸,對著林音揮手微笑,卻個個一言不發。林音又感覺自己站了起來,然後像風一樣的往江邊飄去,他想告訴父母,自己很想他們;又想告訴任成,自己沒有照顧好任玥,小玥現在下落不明,他很慚愧。他朝他們飛去,可是他發現,自己怎麼飛,都飛不到他們跟前,似乎距離絲毫沒有縮近分毫。他越飛越快,越來越慌,感覺周圍的景色都在倒退,模糊成一片。
終於,林音飛了很久,感覺自己靠近了很多,再飄一會會就可以碰到他們了吧,林音有一些高興,竟然想咧嘴笑一下。
可他沒笑出來,因為他發現,麵前所有的人都在變淡,變透明,越來越淡,漸漸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一地的腳印。腳印被拍岸的江水一撫,又都消失不見了。
林音未來得及傷心,忽然渾身一顫,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不見,重新出現了漆黑的天空,和微涼的晚風。他想到:“江水可以撫平沙灘上的痕跡,可不可以撫平我胸口的傷痕斷骨呢?”他記得秘籍中有這麼幾句:“濟濟任督,如川成滸;朗朗氣海,吞沒荒無;八脈齊發,循循江湖。”林音感覺,這幾句就是指運氣經過傷口處,以促使傷口複原。他專心運行內力,將其盤旋於胸口“璿璣、玉堂、華府……”等穴位,讓內力用一種特殊轉折盤旋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衝刷其中,溫潤清洗。
天可憐見,這辦法的確是有效的,林音很快就覺得胸口疼痛減輕,傷口的淤血慢慢的往喉嚨,口腔移去,待快噴吐出來時,他猛地站起來,彎腰嘔吐。起身依然會有劇痛,不過不是那麼不能忍受了。待吐出淤血後,林音覺得自己好多了,感慨道:“任大哥的秘籍果然厲害,這麼重的傷,居然都能治好,哈哈哈哈。看來我自己也不賴,居然會治傷,以後如果做個赤腳郎中,肯定比再來鎮的那些醫館大夫厲害的多,畢竟他們不會內功。”又想到:年“剛才那種治療的方法,似乎拿來練功也可以,雖然運行的時間不多,但感覺內力增長了一些,比平時練功修為的增長還快了不少。”
胸口肋骨還是斷著的,依然很疼,但不再那麼難忍了。林音顫顫巍巍的走進船艙,每間房都進去看看,可惜都是被翻的亂七八糟,空無一人。到了任玥所住房間,房間也是滿地狼藉,林音怔了一下,發現任成的骨灰,被灑在了一個角落。林音怒火騰騰,恨不得將這幫人千刀萬剮而後快。他忍著疼痛,找了塊布將地上的骨灰收起包好,又找了幾件衣服胡亂穿上,便又去木床上躺著休息。片刻後覺得饑渴難忍,蹣跚走到船尾,找到水桶,提了些江水囫圇喝下,便懶得再動,癱坐在船尾。
休息到半夜,林音心覺該上岸找個接骨郎中接好斷掉的胸骨,可此時天黑不便,隻能等天亮。又摸索找尋了些幹糧,胡亂吃了一番,又到頭睡去。
等到天亮,林音又運功治療一遍胸口瘀傷,帶上任成骨灰,然後從船上跳到岸邊。幸好此段江麵不寬,船離岸邊不過丈餘,略一提氣便可落地,胸口疼痛也管不得了。船已下錨定住,那夥船夫夥計屍身估計已順流消失,也懶得去找尋,惋惜一番,林音便要離開。此處正處明月峽最中間,山崖頗高,垂直而立,現在爬是爬不上去了,隻得沿江往北走。
幸好走了不久,便是一處緩坡,慢慢爬將上去。然後就是一片樹林,不甚茂密,地勢也無多起伏,林音撿起一根粗壯樹枝做手杖,徐徐往西行去。
忍饑挨餓,又痛又累的走了許久,總算來到一處村莊,村莊不大,二三十戶人家,多少茅草屋頂,泥巴木頭混成的牆,很常見的山村。此時已經正午,林音進了村子,便被村民發現,他剛要張口求救,便又支撐不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