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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音絲毫聽不懂這幾位和尚在說些什麼,但見氣氛靜穆又緊張,不敢稍動。場中靜謐,好一會玄方才道:“緣生便有緣滅,緣滅不能再生麼?”在問玄清是否能回頭。
“師弟過癡了,自然而生,自然而滅。”玄清淡淡道。
玄方歎了歎,說道:“苦海無涯回頭……”
“住口。”未等他說完,玄清便打斷,厲聲道:“你道我是苦海無涯,我卻說你是沙洲行船,深陷不退呢。”他站了起來,又緩緩說道:“我已不再是少林弟子了,兩位大師還有什麼見教麼?”話一出口,玄明玄方齊齊長歎。
此時三月正春,清風如息,淡芳如煙。
過了好一會,一粗厚男聲道:“玄清師叔,摩尼教就真的比少林寺好麼?為何您要執迷不悟。”
玄清看了眼十分高大健碩的祖光,笑道:“魚言水好,鳥愛天高。”祖光低著頭,說道:“弟子愚鈍,不知師叔是魚是鳥。”又抬起頭說道:“但弟子明白,不管是魚是鳥,是佛是俗,但本心需守,初心不能棄,請問師叔,您的本心呢?還在麼?”不知為何,聽了祖光的話語,林音竟覺其中奧妙非常。一時間隻覺這形貌粗獷的祖光十分不簡單。而玄明青玉子等人也是微微點頭,以示讚許。
玄清有些不耐煩,說道:“本心即我,我即本心,怎麼會丟?”
祖光是玄方親傳弟子,不僅身材與玄方頗有幾分相似,言談語氣更是想象,隻聽他輕輕問道:“師叔,你即本心,那你在哪裏呢?”
玄清終於不耐,喝道:“我便在這裏,你看不到麼?”
祖光不急不躁,繼續說道:“師叔你說你在這裏,弟子卻未看到;弟子看到的是摩尼教的忍辱法王,不擇手段,殘忍冷酷的忍辱法王。”祖光忽然朝玄清跪下,喃喃問道:“師叔,你說你在,你在哪裏呢?”
林音雖然不明白祖光到底在說什麼,依然覺得他十分厲害,又覺隱隱有所悟。他暗暗思索“本心、初心、自我”等各自為何,卻又毫無頭緒。
此時玄清終於怒了,喝道:“老夫沒功夫與你閑話;老夫既已落入爾等之手,要做何種處置,盡快來便是了。”
祖光雖妙辯無方,慧悟雙全,但見自己曾經敬仰備至的玄清師叔發怒,也不敢再多說話。玄明方丈站出來問道:“阿彌陀佛,師弟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玄清似未料到玄明竟如此問自己,又說道:“我能有什麼打算麼?如何處置,自然你們說了算!”
玄明搖搖頭道:“生緣慈悲,有情緣慈、眾生緣慈。師兄知你不是大奸大惡之人,為何要處置你呢?”
玄清問道:“你們要放了我麼?”玄明苦笑道:“阿彌陀佛,師弟想走便走。”他又看了看趙宏陽與青玉子,似在征二人同意;趙宏陽與青玉子均點頭示意。
玄清心中暗喜,卻不動聲色道:“當真?不反悔?”
玄明正要說“不反悔”,林音忽然湊過來,低聲說了幾句。玄清臉色一變,就覺不好。而玄明反應更是劇烈,呼道:“阿彌陀佛、罪過啊罪過!”玄清見狀,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玄明大師你不會是要反悔吧。”他不再稱玄明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