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歌離開錢恒的書房以後,錢恒又想起這些年的往事,還是覺得對結發妻子虧欠了許多,於是也沒去小環的房間留宿,而是來到錢金氏的房裏。錢金氏經曆了波折的一天,正坐在床前發愁,一方麵自憐身世淒苦,好不容易嫁入豪門,竟然連個兒子也沒有生下,現在蕭九歌和小環在周遭虎視,而且頗得老爺的恩寵,也不知道以後的地位還能不能保得住;另一方麵想到從小疼愛的侄兒金滿堂就在自己的眼前被那惡尼姑斬斷一條手臂,血光四濺,更可悲的是老爺竟然對此不聞不問,忍不住心頭顫抖。就在這時,錢恒挑開門簾走了進來,陡然見到丈夫,錢金氏一時間百感交集,嗚咽著掉下了眼淚。
“唉……”錢恒心中不忍,撫著錢金氏的後背長歎一聲問道:“還在為滿堂的事情難過?”
錢金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百般不解地問道:“老爺,小九在咱們府上好幾年了,也沒看你如何重視,怎麼一夜之間就成了香餑餑了呢?連滿堂也……”說到一半又哽咽起來。
錢恒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滿堂這孩子越來越囂張了,經常打著錢府的旗號魚肉鄉裏,作威作福,這次撞上了小九算他走運,如果哪天惹到了老夫,一定要了他的小命,你記得回娘家知會一聲,不要妄想找小九的麻煩,他們金家誰要是敢動小九一根手指頭,老夫就滅了他們全家!”錢恒說得聲色俱厲,嚇得錢金氏噤若寒蟬。
“老爺,你對那小九……”錢金氏還是一臉不解地看著錢恒。
錢恒輕輕拈了拈下顎處的短須,洋洋自得地笑道:“這裏牽扯這個天大的秘密,小九如今在咱們錢家,咱們就算是搶到了先機,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的越少越好,為夫自然是不能對你講的,不過你要記住,不可以對小九不好,如果傷到了小九,遲早會有人十倍百倍報還,都是一些咱們惹不起的大人物!”
“連咱們錢家都惹不起?”錢金氏聞言大驚,她嫁入錢府以來,很少出門,對外麵的情況不甚了然,總以為錢恒就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人物了。
“錢家?”錢恒不屑地輕輕一笑:“錢家不過就是土財主罷了,多一些銀子,多一些田產,多一些貨物,又能怎麼樣呢?商賈在大龍王朝可沒什麼地位,更何況在那些高來高走的武林人物眼裏,咱們所謂的有錢人,無非就是繡花枕頭,實在不值一提,就更別說那些王族貴胄了。錢家的商業帝國固然龐大,但在大龍王朝能壓得住我錢恒的,大有人在!”
錢金氏這才初探江湖險惡,但仍然有些不信,覺得錢恒在危言聳聽,反駁道:“老爺是不是過於妄自菲薄了,就憑老爺與那邢總捕頭的關係……”
錢恒立即打斷了妻子的話,說道:“邢總捕頭與我錢恒是過命的交情,這不假,但邢彪在大龍王朝也不是手眼通天,京師裏大得過他的人車載鬥量,我看你是在這正陽縣裏太久了,坐井觀天,不知天下有多大。”
這一夜金家也沒消停,雖然及時去了醫館,金滿堂的小命總算是保住了,但斷掉的手臂已經沒法續接,這個紈絝子弟半夜在疼痛中醒來,淒楚的慘叫聲響徹了巷子。金滿堂的生母早年病逝,所以金玉輝對這個孩子格外溺愛,這才鑄下今日大禍,此時看著愛子痛不欲生的樣子,更是氣得七竅生煙,怎奈與金滿堂發生衝突的人是蕭九歌,在蕭九歌的背後又站著錢恒,就算妹妹都不敢多說一句話,金玉輝更不敢想報仇的事情。這一夜金玉輝也不知道砸碎了幾個茶碗,無緣無故罵過了幾個丫鬟,直到天亮的時候才心生一計,不能直接與錢家玩硬的,可以耍個手段,比如雇傭殺手,先殺掉那個惡尼姑,隻要除掉了這個武功高手,就可以慢慢想辦法離間蕭九歌和錢恒的關係,隻要錢恒不再罩著蕭九歌,還不是任憑自己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別說剁掉一隻手,就算把四肢都砍了去,誰又敢說什麼?
金玉輝擔任正陽縣縣令多年,自然認得一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物,此時心疼愛子,早已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天亮便去了正陽縣大牢。
金玉輝秘密提審了江洋大盜鄭一刀,這鄭一刀本來是一個嘯聚山林的悍匪,打家劫舍無惡不作,而且武功不錯,官府幾次大規模搜捕未果,動用官兵圍剿也都功虧一簣。這樣一來鄭一刀變本加厲,不斷擴充人馬,在正陽縣周邊為害一方。錢恒雖然不是江湖人,但也懂得道上的規矩,知道這類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存法則,山賊悍匪既然存在,也就有存在的理由,隻要井水不犯河水,也懶得去得罪那些亡命之徒,畢竟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鄭一刀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手伸向錢家的商隊。錢恒的貨物被劫,立刻派人飛馬去請邢彪。但那時邢彪正在處理另一樁重要的案件,就請了一個方外好友幫助擺平此事。那個方外好友正是百劫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