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霞這幾日同樣心亂如麻,雖然並不喜歡蕭九歌這個紈絝子弟,但受到各方麵慫恿,即便是強調與他毫無關係,也沒有什麼底氣,但如果就這樣去皇上那裏求情,又顯得謠傳坐實了。說句心裏話,龍飛霞對蕭九歌這次的做法還是很佩服的,十年前的寧遠事變就像禿子頭頂的虱子,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都知道是皇上的錯,但誰也不肯說破,甚至連皇上自己也早就意識到當年的過失,但作為一國之君,古往今來哪個輕易認過錯呢?還不是拚命遮掩,指鹿為馬,混淆視聽,最後蓋住井蓋子,誰也不準再提。這是朝堂上的潛在規矩,過去的事情,而且已經定論了,就不要再去爭論是非。但凡有良心的人,都會同情寧遠百姓,不管是在血案中亡魂,還是逃往不毛之地的遺民,他們真的是遺民,而且是一個未死王朝的遺民,是大龍國遺棄了他們。
盡管龍飛霞認為蕭九歌沒有做錯,而且從骨子裏很佩服蕭九歌此舉,但讓她去說情,仍然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就這樣心不在焉地糾結了幾天,宮外突然有人求見。縱然龍飛霞是郡主的身份,按律也不可以在宮內會客,於是出宮來到一家茶肆。眼前的小姑娘雖然有幾分憔悴,也沒有真正成熟,屬於含苞待放的歲數,卻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日後必定光彩照人。龍飛霞暗暗讚歎年輕真好,如果自己仍然是這個年齡,父王也就不會逼著她嫁人了,想起嫁人很自然地想起了蕭九歌,不禁幽幽一歎。
小姑娘正是杜雨菲,她敏銳地發現了龍飛霞的歎息,試探著問道:“郡主是為了九少爺的事情發愁嗎?”
龍飛霞下意識一點頭,立刻清醒過來:“你是誰?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雨菲恭恭敬敬地給龍飛霞行了禮,說道:“民女杜雨菲見過郡主姐姐,懇請郡主姐姐救九少爺一命。”
龍飛霞的腦子飛速旋轉,她偷偷了解了很多關於蕭九歌的事情,知道杜遠山曾經打算把女兒杜雨菲嫁入錢府為妾,後來杜雨威傍上了長樂公主,大力支持杜家,一山容不得二虎,杜家和錢家在京城商圈打得如火如荼,兩家都撕破了臉皮,杜雨菲和蕭九歌的婚事也就徹底擱淺下來,後來聽說杜遠山結交曹家,有意把杜雨菲嫁給曹楓,這期間還夾了一件皇上為曹楓和長樂公主賜婚的事情,後來被一拖再拖,也就不了了之,再沒人提起。龍飛霞身為近衛營統領,又掌握著七王爺的情報網絡,早就懷疑杜雨威與長樂公主私通,而且也拿到了一些證據,但她想長樂公主寡居十年,就好似被皇上遺棄了一般,現在有了心儀的男人,也是值得欣慰的事情,便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對誰也沒有講。
杜雨菲見龍飛霞沉默不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民女求求郡主了,九少爺雖然頑劣,但這個人還是不壞的,又與郡主有白首之盟,郡主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龍飛霞嚇得一陣激靈:“你……你……你快起來!誰……誰也他有……那個……盟了?”
杜雨菲在感情方麵是認死理的,否則也不會到了如今的地步還死心塌地跟著蕭九歌,見龍飛霞不認賬,不禁有些惱火:“郡主姐姐,話可不能這樣講,你和九少爺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已經互換信物,據說不久前錢伯伯去了一趟寧遠,他已經多年沒有離開正陽縣了,去寧遠就是向七王爺提親的。”
“啊!”龍飛霞大驚失色,如果錢恒親自去寧遠替蕭九歌提親,父王多半會答應下來,顫聲問道:“這……我……怎麼不知道……”
杜雨菲正色道:“男女之間在上講究月老紅線,天賜姻緣,在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七王爺完全沒有必要和郡主姐姐商量的,實不相瞞,我爹也曾與錢伯伯談過我和九少爺的婚事,不管錢杜兩家現在的關係如何,我都是九少爺的人,所以雖然你貴為郡主,而我隻是商人的女兒,但我卻把你當成閨中姐妹,這才鬥膽直言,九少爺如果有事,我們都得守寡,你會怎樣我不去管,我是一定要出家為尼的,此生不會再嫁,這是女人應該恪守的婦道,否則死後到了閻王那裏,會被鋸成兩截。”
地獄之類虛無縹緲的事情,龍飛霞並不是很害怕,但父王決定下來的事情,她自忖沒有力量反抗,如果杜雨菲不是在誆她,那麼嫁給蕭九歌的事情基本上已成定局。
龍飛霞見杜雨菲尚不成熟的小臉氣得漲紅,心中忍不住喜歡,輕輕摸了摸杜雨菲的額頭:笑道:“我父王答應了,我可沒答應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