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無衣一起走到墳墓前。
這墳墓真的極其簡陋，簡陋到連名字都沒有。我的心底不知為何升起一股悲愴之感，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上那幹涸的血跡。
耳旁似乎想起女子斷斷續續的哭聲……
“阿清，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我不該騙你……是我錯了，對不起，放過我……求你放過我……”
“放過我啊！聽到沒有！！我要你走開呀！別靠近我！”
那哭聲漸漸變得淒厲……
似乎有一股力量掐上我的脖子，我不由得劇烈幹咳起來。
“梁親，梁親你怎麼了？”莫無衣的眉梢染上幾分著急。
我努力地試圖掙脫那股力量，然而卻無果，漸漸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莫無衣似乎是瞅見了我撫在墳墓上的手，神色變得越來越不對勁：“梁親，放手，你快放手。”
我鬆開手，脖子上的痛感，耳邊的哭聲……統統消失了……
統統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
“你沒事吧？”莫無衣忽然拉著我遠離那個墳墓。
而我隻是狐疑地盯著墳墓上的血跡：“這是怎麼回事？”
“厲鬼，”他的薄唇冷冷地吐出二字，“沒想到傳說是真的。”
我不由得抬眼與他對視：“什麼傳說？”
他拉著我到旁邊的石頭上坐下，冰冷的眼神看著我不知何時多了幾分暖意：“你聽我說……”
“嗯。”鬼使神差的，我點點頭。
“傳說，女媧後人與妖王鬼梟大戰後，雖成功地殺死妖王鬼梟，但是妖王鬼梟的怨念並未消除。於是以他為首，這世間的人死後化為的鬼魂，凡是帶有怨念，都化為厲鬼。”他沉吟了一會，“他們利用活人的身體，不斷地嚐試使自己複活，然而卻都失敗了。”
“你信嗎？”我不由自主地問。
“現在信。”他隻說了三個字，然後起身，“走吧。”
我也跟著起身：“我們走了子卿怎麼辦？”
“他會找到你的。”他冷冷地說，然後徑直大步走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稍稍猶豫，最後還是跟上了他：“丞相大人，等等我！”
他帶著我，很快就走到了大街上。
大街空寂冷清，到處都是躺著的人，原本應該極其熱鬧的地方卻安安靜靜。
那些躺著的人，在他們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活著的……
我和他略帶著些悲愴看著這景象，天下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丞相大人。”
“嗯？”
“你說，等他們醒了，發現自己吃了人，而且是自己最親近的人，會有多傷心……”
他忽然轉身麵向我，直視我的瞳眸：“又有多少人能醒過來呢？”
是啊……
又有多少人能醒過來呢……
“丞相大人。”
“嗯？”
“我，可不可以直呼你的名諱？”
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我忽然想起初遇他時因為喊了他的名字被捉弄的事，心底升起一股恐懼。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還是叫你丞相大人好了！”
“不。”他嘴角的笑意漸深，玉口緩緩地吐出幾個字，“本相很樂意。”
我偷偷地鬆了口氣，心底莫名的升起幾分喜悅。
“丞相大人……”
“叫無衣。”他淡漠的眉眼間滿是笑意。
“無衣……”
“嗯？”
“無衣。”
“嗯？”
“無衣！”
“你到底想幹嘛？”他的額間終於掛上幾條黑線。
我傻笑：“沒，就覺得喊著順口……”
他瞬間黑了臉。
我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一件事——
“無衣……”我輕喚。
“幹嘛！”他的聲音不悅，不，是大怒。
“呃……那個……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我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有話快說！”
我撓撓頭：“關於我的名字……就是……你懂的，其實我不叫梁親……我叫顧無塵……”
“哦。”他語氣淡淡。
“呃……你不生氣？！”我滿臉不可置信，“難道是發燒了？！”
我伸手撫上他的額頭。
不燙啊……
“夠了——”他無情地把我的手拿下來，“我早猜出來了。”
“哦。”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腹黑的笑：“你說這名字這麼有詩意，怎麼人就這麼沒素質呢……嘖嘖嘖……”
我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咬牙切齒：“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