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心很痛很痛，痛到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是，我卻怎麼也擠不出一滴眼淚。
我隻知道，我很難受，很難受，就好像我小時候那會，在孤兒院隻有一個自己做的玩具，很簡陋，也不怎麼好玩，但是我卻很喜歡它，然後有一天，一個女孩子搶走了我的玩具，當著我的麵，撕碎了它，真的，那時候特別難受，可是那時候的感覺，竟不如現在的十萬分之一的痛。
你看，莫無衣，我就是這樣的一個災星，把在乎我的人都一個一個地，都克死了。
我麻木地走到床邊，跪坐到他身旁，拿起他的手貼在臉上，觸感冰涼，我的眼淚終於肆無忌憚地湧了出來，滾燙而晶瑩的液體流到我的手上，也流到他的手上：“莫無衣！我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一個人……現在你死了……你叫我該怎麼辦……”嘶啞的聲音從喉中吐出，再不複原來的清朗好聽。
你死了……叫我……該怎麼辦？
叫我……怎麼辦……
“還、沒死……”虛弱得近乎沒有的聲音自我頭頂響起，是莫無衣的聲音。
他說，他還沒死。
他還——沒死！
巨大的喜悅一下子將我包圍起來，我眼裏還流著淚，鼻子下甚至還掛著鼻涕，然而嘴角的弧度卻很大，嘴卻咧得很開。
“莫無衣，太好了，你沒死！太好了！”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生怕下一秒，我一個沒看好，他就又會消失。
“你再不放手，聽我說話，主子恐怕就真的會死了。”粉雕玉琢的童子冷冷吐出一句，我急忙鬆開了手。
“顧大人，我叫你進來，是有事跟你商量，而且，也容不得你拒絕。”童子第一句話就說得很絕，“主子現在失血過多，救他的辦法，隻有一個。”
他頓了一會兒，然後也不待我回答，便緩緩吐出了下半句話：“那便是，把顧大人您的血，輸給主子。”
要……我的血？
“好，”想也不想，我欣然應道，“要多少，都可以。”
要多少，都可以。
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阿西吧……要當一回血牛了……莫無衣，你看，我犧牲這麼大，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
絕對！絕對要好起來！
那童子似是有些驚訝於我的幹脆，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冷冷道：“那麼，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顧大人，請你躺在丞相身邊，不要動。”
我照做，下一秒，我的手上多了一根紅線，紅線的另一端，係著的是莫無衣，頃刻之間，我和他被係著的地方就多了一個傷口，隻不過莫無衣沒有流血，而我流血了，我的血詭異地順著那根繩子一點一點地流到了莫無衣那邊去，而且一下子便被莫無衣吸收得一幹二淨，連一滴也沒剩。
一刻鍾……兩刻鍾……三刻鍾……
我看著他一點點地恢複了血色，傷口也不再流出血，他的睫毛動了幾下，眼眸慢慢地睜開，露出他深邃的眼，而我費力地扯出一個笑容，眼前一黑，終於是沒了意識。隻知道最後一秒，我看到他修長的手指一動，解掉了紅線。
“主子，剛剛您明明……”童子的聲音。
“噓，”莫無衣的聲音響起，沒有一點大病初愈的樣子，“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