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突然浮現莫無衣說過的一句話——
“誰說你不會跳舞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
因為他能控製我的身體，所以，不會跳舞，也沒關係。
我的心涼了一瞬，或許時間還更長些。
剛才那舞動作激烈，可他卻完全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
若是說剛才我的腳痛得如同被刀子剜了一般，那麼現在，我的心便是在那種痛的基礎上強加了十萬倍。
痛得有些麻木，痛得哭不出來。
想通了一切，我反倒勾起了唇，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舞台中央，退出所有人的視線，包括莫無衣。
一下台，便有一位小廝湊到我麵前，他低著頭，端的是個恭恭敬敬：“言兒姑娘，我家大人請你過去。”
“不去。”我一句話，拒絕得直接幹脆。
老娘心情不好，這個節骨眼來惹我，簡直是腦抽外加找抽！
一抹藏青色的肥胖身影卻因此闖入了我的眼簾，來者聲音淫邪：“哎呦，我的小言兒還真是天姿國色啊！不如今晚你就好好陪陪大爺我吧！我已經跟老鴇說好了，隻要你今晚把我侍奉得高興了，我就替你贖了身，進我的院子做我的妾，從此以後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享受不盡！”他說著便朝我撲過來。
我一閃身，躲過了他的懷抱，心下惡心，臉上卻還得擠出一個笑來：“大人真是說笑了，就言兒這等姿色，怎麼能入得了大人的眼呢？您還是找別的姑娘吧！”
可是我這一躲，雖然躲過了他的懷抱，卻沒脫離得了那雙油膩膩的髒手，那手扯著我的衣袖子，讓我有幾分憤懣——這是莫無衣給的衣裙，怎容這等好色之徒玷汙？！
“小言兒啊小言兒，你這還害羞什麼呢？我可是你未來的夫君啊！放心吧，今天晚上爺絕對會溫柔待你！”他說著，另一隻手也扯上了我的衣袖。
眸光一冷，我終於再也做不出那惡心的假笑：“大人，請自重！言兒對你無意。”
可他的表情卻變得惡狠狠起來：“什麼？！對我無意？！那你對誰有意？！我告訴你，小賤人，不要給臉不要臉！我看上你你應該要感激上蒼！告訴你，今晚爺就來好好讓你嚐嚐我的厲害！容不得你什麼樂意不樂意！”翻臉如翻書，這臉變得，也的確是快。
“嗬……”我唇角一勾，冷笑著，扯著他的衣袖輕輕地把他的手從我的袖子上移開，碰他的手，我嫌髒，“李大人，京都的縣令爺，我該說你聰明好呢還是說你笨好呢……”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你說什麼？！”
“大膽狗官！還不跪下！”我冷喝，他的臉色終於從原來的紅光滿麵漸漸轉白，嘴唇哆嗦著，呆在了那裏，一動也不動了。
“李大人啊李大人……拿著朝廷撥下來的安撫百姓的錢中飽私囊，來這裏泡花樓……”我眸光漸冷，“你，好大的膽子！”
“那又怎樣？！”人一旦死到臨頭，就會垂死掙紮，這李大人李德貴也算是個教科書式的人物了，“你一個青樓女子，無權無勢，你能奈我何？！”
嗬……青樓女子……
我不急不緩地掏出一方白絲帕，緩緩地擦拭起了剛剛碰過他衣服的髒手，心想這衣服回去，一定要洗個十幾遍了，然後才淡淡地掀起了眼簾：“是啊，我顧無塵這個禦史大夫，的確是管不了您李縣令李大人，您說對嗎？”語氣冰冷徹骨。
他驚恐地看著我的臉，愣了好久好久，我親眼看到他的臉色一點一點地白了下去，眸光也一點一點地渙散開來。
他終於反應過來，哆嗦著跪下，不停地磕著頭：“小官知錯！小官知錯！顧大人饒命啊！顧大人饒命啊……”聲音早已顫抖得不成樣子。
嗬……
現在知錯了……
他知錯了要我饒過他，那那些老百姓呢？！
那些連錯都沒有的老百姓呢？！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