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一切都如循墨設想的那樣完美,完美地接受眾人的祝福,完美地參見帝尊帝後,如果沒有那個插曲。
循墨第一次知道,原來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她,都對這門親事樂見其成。
“哥哥為什麼要娶這個不認識的姐姐?哥哥難道不要絨姐姐了麼?”童聲清脆,帶著對循墨滿滿的敵意。
循墨覺得生氣,按爹爹的說法,分明是斐泊有求於我叢家,而我叢循墨也願意給他這樣的機會。怎的還有如此不知好歹的話語?
她轉頭看著斐泊,頗有責怪的意思。斐泊隻是笑著摸摸小公主的頭,什麼也沒說。
她又看向貴妃娘娘,對方隻是微微笑著,十分得體。
循墨盡力保持著完美的形象,告退。
離開皇宮之後便是去往斐泊的宅邸。坐在馬車裏,“不打算解釋一下麼?”循墨承認自己是沉不住氣了,口氣也有些不善。
“後位。”斐泊仍舊閉著眼睛,“還不夠?”
循墨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說出這樣冷漠句子的人,真的就是她日夜思念的人,真的是自己默默欽慕了很久很久的人?為何一切,都與她想象的相去甚遠?
馬車很快停下,斐泊掀開簾子率先出去,徑自進撫府。循墨被門口的下人扶進了新家,她看著一路經過的假山流水,花團錦簇,突然感覺到了空洞,還有未來生活的寂寞。
夜色漸深,新房內紅燭高亮,循墨透過紅紗蓋頭看著跳動的火光,心中計算著時辰,。賓客早已離去,那麼這麼長時間了,也該有動靜了。
如果不是,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性了,斐泊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與她圓房。
新婚之夜獨守空房,她叢循墨的人生還真是可笑。循墨這樣想著,也不再等了,幹脆先睡覺吧。
直到天亮,都沒人推開過那扇貼著大紅喜字的門。循墨覺得自己真是聰明,沒有傻等一夜。可是這樣想著,便落淚了。
不懂,明明我愛你,明明我幫助了你,明明是你自己上門提親,可是為什麼,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她突然想起爹爹說的話。手腕上的傷依舊醒目,心中的傷口也開始流血了。
但是循墨什麼都沒說,沒有向任何人哭訴。閨中事外揚,怎樣都是醜聞。而且她很清楚,斐泊還需要自己父親的幫助,所以她隻是乖乖待在自己的院子裏。
直到斐泊起兵,弑父奪位,追殺親弟。
循墨開始覺得陌生,自己似乎從來不懂斐泊,一個為了權力向父親舉刀的人。她開始覺得自己可笑,真實的斐泊與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那麼當初凱旋歸來的笑容幹淨的少年哪裏去了呢?
循墨想到了唐絨。那個出身並不高貴的女子,那個很有手段的女人。
僅僅是因為駱韜對唐絨的幾句輕佻話,斐泊便親手砍下他一隻手掌,這才失去了駱尚書的支持,才需要借助循墨,借助這門親事。
知道,全都知道,癡迷如循墨,斐泊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比她更清楚。
可是即使知道他的另有所圖,循墨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以死相逼。
循墨覺得自己很偉大,她肯定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斐泊的人。
可是斐泊不知道,因為唐絨迷惑了他。
循墨開始怨恨唐絨,怨恨這個得到斐泊的愛的女人。而她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斐泊登上皇位之後,將許諾的後位交給了循墨。這一度讓循墨錯覺,斐泊他,對自己是要有一絲感情的。隻是很快,這樣的錯覺就湮滅了。斐泊就將唐絨納入後宮,一步登天,絨貴妃,位份尊貴,僅在她之下。
循墨從不知要如何掩藏自己的嫌惡,也不屑。所以當唐絨第一次拜見她的時候,循墨就很直接地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唐絨沒說什麼,隻是謙卑恭謹地俯首,像是沒有威脅的綿羊一樣。循墨很討厭她這個樣子,故意示弱,裝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