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君還在睡夢中,就聽見了敲門聲。頗為急切的敲門聲。
他從渾渾噩噩中驚醒,然後從床上坐起身子,“進。”
敲門的人聽到回答,立刻推門進來,是晉淨澈。
“他醒了。”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古裔肆。
閻君立刻從床上竄起來,然後急匆匆的往樓下走。
窗外的景象還是支離破碎的天空,晦暗不明的光鑽透窗子。古字號裏麵也像是被濃墨重彩渲染了一樣,一半光,一半影。
古裔肆坐在窗邊的位置,光散落在他周圍,可是影也籠罩了他的周身。
他仿佛是從夾縫裏生長出來的。
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古裔肆緩緩轉過腦袋。他的側臉英俊的無與倫比,那雙眼睛灰暗無光,就像是深淵寒潭。沒有一絲一毫的人情。
閻君差點以為那就是古典的眼睛了。
跟古典的眼瞳,所差無幾。
“你……”閻君輕蹙眉頭,他不知道該怎麼來稱呼古裔肆。
“我是古典的父親。”
這很顯而易見。
“您知道古典被巫夏帶到哪裏了嗎?”閻君問出最迫切的問題。他想知道古典現在在哪兒?會不會有危險?!
古裔肆輕緩地眨了一下眼睛,“我想,我們得回絳國一趟了。”
絳國。
那個平行於這個世界以外的地方。
古裔肆扭頭看向窗外,“千城已經毀了,我也……已經沒有能力把它修補好了。用不了多久,天空的碎片就會隕落。這裏會徹底湮沒於時間的長流之中,不留痕跡。”
這是他從時間之中偷來的縫隙。
他在時間的夾縫中創造了千城。
看著那些人出現,一個個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他們被賦予了新的生命,他們有著自己的意識。
誰能說他們是人偶?
起碼古裔肆,從不認為,他們僅僅隻是人偶。
從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屬於他。而是以一種全新的姿態,生而為人。
屋子裏,彌漫著沉默。
許久,古裔肆開口:“古典,不會有事的。巫夏不會殺了她。”
閻君很憤怒於古裔肆的態度,明明古典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緊皺著眉頭,目光冷厲,“你憑什麼這麼說?之前巫夏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他想殺了古典。”
上次遊樂場的時候,巫夏那樣崩壞病態的狀態,根本讓人無法忽視。
“嗬。”古裔肆突然冷笑一聲,他從位置上站起來。漆黑的瞳孔跟閻君對視著。
兩個人都各不相讓。
一種難以忽略的氣氛從兩個人之間蔓延。
古裔肆淡漠地開口:“因為,巫夏還沒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巫夏做事的確沒有緣由。
他也不需要理由。
可是,這其中必定有巫夏覺得有意思的東西。
對於一個病態到極致的瘋子,他可不會放過一個有趣的東西。
那樣的話,他會很憤怒的。
在漫長而無趣的生命之中,永遠沉悶的活著?
不……那就不需要去活著了。
——
殷溪醒過來的時候,巫夏正笑吟吟地躺在她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