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遇成了薛榕心裏埋藏的秘密。隻有她一個人知曉的秘密。偶爾夜深人靜之時,薛榕會想起那個靦腆不善言辭的男人。那是個,對她很溫柔的男人。
薛榕一直在那家早餐店工作,家裏的積蓄卻不見增長。薛母的身體情況愈加不好,已經快要瘦脫形了。
就連主治醫生都勸說薛榕,不必再治療了。因為……治不好了。身體的所有的器官都已經到極限了,極限之後,就會崩塌。然後身體機能會以極快的速度停滯。
薛榕不聽勸,她還是一意孤行的要治好薛母。
她能怎麼辦?
她還能怎麼辦?!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外公外婆已經去世了,這是世上唯一的親人,隻有薛母了。
如果連薛母也沒了……那她……就是徹徹底底的孤身一人了。
她不想……不能想……不敢想……
如果真的那樣……她真的會死的。她不想一個人孤獨著。
那太冷,太冰,太讓她畏懼。
可是,沒能如薛榕所願。
薛母在初秋的季節永遠沉睡下去,再也不會醒過來。再也不會用溫柔的笑容麵對薛榕,再也不會用溫柔的聲音輕喚“小榕”……
薛榕的世界,在那一天,變得灰暗。
天空有顏色嗎?
它是藍色的?紅色的?白色的?還是什麼顏色的?
她為什麼……看不見彩色呢?
大概是因為……她的世界已經變得又冷又暗了吧。
薛榕沒有哭的撕心裂肺,而是一個人找到一個角落,無聲無息地流淚。
有時候,真正的悲傷並沒有那麼激烈。而是仿佛心中有一根刺,它嵌入心髒之中,深深掩埋於心頭,你拔不出來。伴隨著心髒每一次的跳動,它都在疼痛。
薛榕緊縮在角落之中,她抱緊了自己,這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動作。
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還有什麼?她還能雙手緊握住什麼?
她還怎麼活?她還能安然在世上活著?
她還怎麼笑?她還能在臉上揚起笑容?
她還怎麼麵對?她還能怎麼麵對!麵對這世上的一切?!
你讓她怎麼辦?
世人總說,不至於絕望。那麼我問你,你是當事人嗎?
你知道那一刻是怎樣的心情嗎?
我告訴你,那一刻,就是所有希望全部湮滅的絕望,就是被絕望扼住喉嚨,不想活著。
總有新聞說有人不堪生活壓力太大,選擇自殺。看到新聞時,你是怎樣的態度?是嗤之以鼻?不以為意?冷眼旁觀?亦或者,是心有所感,有所觸動,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窗外有風吹進來,吹動了窗簾,吹動了窗邊的綠植。附帶著秋日的薄涼,不冷,卻涼。似乎要涼到心裏深處去。
薛榕在那個角落裏,從下午坐到晚上,從晚上坐到天亮。
能看到窗戶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是清晨的晨霧。
她就那麼一個人瑟縮在那個角落之中。
似乎再也沒有救贖了。
終於……這世上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