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君俯下身子,吻落在她的眉心裏。“睡吧,我永遠陪著你。”
睡夢中的古典似乎聽見了這句話,隻覺得眉目之間更加溫軟,唇角也有淺淺的上揚弧度。
閻君將被子拉上來,蓋住她的身子。就這麼坐在她的身邊,一整夜。
——
鬱清澄躺在床上,可是毫無困意,她睜著眼睛看著房頂。
晉淨澈躺在她旁邊,也沒有困意。
“清澄,不困嗎?”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鬱清澄眨了眨眼睛,側過身子,跟他麵對著麵。“澈,回到絳國,你開心嗎?”
這是他們久違的故土,從幼年離開,到現如今,已經是諸多年了。
晉淨澈也看著她:“你開心嗎?”
鬱清澄抿了抿唇,“並沒有特別開心。反而是……很平靜,沒什麼波動。心裏仿佛是一汪死水一樣,沒有一點的漣漪。”
晉淨澈抬起手,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裏,“我也是一樣的。”
鬱清澄在他的懷裏很安心,那樣的安全感隻有晉淨澈能給她。
“澈,我不喜歡京城府。”幼年的一草一木都是京城府內的景象,京城府還是以前的樣子,可是物是人非,她也沒有那樣的稚童心性,所見所聞,都沒有小時候的波動。
這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就是……變了。
“我也不喜歡。”晉淨澈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就像是大人哄小孩子睡覺那樣,一下一下的,保持一定的頻率和力度。
鬱清澄本來沒有困意,可是不知道怎麼又困意上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晉淨澈揉了揉她的發頂,“困了就睡吧,明早我叫你。”
鬱清澄在他懷裏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閉上眼睛,聲音柔柔弱弱:“好……”
晉淨澈還是像剛才那樣,緩慢地拍著她的後背,知道聽見均勻平緩的呼吸聲,他才漸漸停下。
父母的樣子已經從記憶裏淡化了很多很多,不仔細回想都記不清他們的臉了,連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已經無法聯想出來了。
時間真的會撫平一切。
也是真的……幫人淡忘。
也許有人會說他冷血,連父母去世都可以如此淡定坦然,甚至連父母的樣子都記不清了。
晉淨澈不恨古裔肆和扶桑,甚至……他都不恨巫夏。如果真的說要恨誰的話,那大概是他的父母。
沒錯,他的父母。
他們做了選擇,為了職責而獻身,將他一個人留在人世間。
他可以理智清醒的判斷他們是對的。
他們勇於承擔自己的職責,而不是當一個逃兵,這是對的。
可是……他們不是好的父母,他們拋下了他。
對於他們的選擇,理智在告訴晉淨澈,他們沒有錯,可情感和心髒在告訴他,他們錯了。
也許他們是盡職盡責的下屬,卻絕對不是好的父母。
他……也從未想過要去報仇。
他活著,本就是漫無目的。
隻要是鬱清澄所期望的,他都會去努力。這大概是他為自己找到的唯一理由。
不然……他還活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