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站住腳,旺財見有人叫我,頭裏先走了。曉梅穿著一件肥大的紅碎花棉衣,頭發蓬鬆著,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惆悵,我笑了:“我的美女姐姐,不去惦記救死扶傷,還這麼閑呀?”
“你不知道我怎麼混的呀?見了我就會大風刮蒺蔾,連風(諷)帶刺的。好好說話不行呀。”曉梅一臉的不高興。我忙笑道:“姐,好好的,誰惹你了?”
曉梅撩撩額上的頭發,指著額頭,紫青的一塊,樣子有杏核大小。有點委屈地說:“能有誰?還不是他。昨天我跟他又幹架了,常年不在家,還說結婚好幾年了沒個孩子。放屁,他不在家我跟誰有去?他在外麵找女人了,沒話說了還亂找理由!”
“他什麼時回的啊?那生意也不好做了,不行就回家幹點別的,一樣能生活。”我勸曉梅說。
“他有那女的勾著魂,怎麼能回家幹呀,回家好幾天了,天天吵。成天鬧離婚。”
“要不是他在滄州表演時,用‘倒插’白了,讓人揍傷了,不然他才不會回!傷了才想起有個家,有老婆!”
曉梅說的“倒插”是跑江湖的一種行話,“倒插”是用在表演節目之前的一種白話。江湖上招呼人叫“拴樁”,然後是“點蓬”,也就是跟我們寫的用的序了,楔子差不多。然後就用上這“倒插”了。
比如賣膏藥的吧,“點蓬”完了就說,這膏藥分文不取,免費贈送。人們一聽白給那個不要啊,就開始亂搶了,裏麵有托開始搗亂。這賣藥人又說了,有人拿回去補牆洞,那咱不能給他。給應該真正有用的人。
現在改做預約,預約三十人,預約是個有印章的條。然後從三十人裏篩出沒錢的或是不容易上當人,留二十個。然後再從二十人裏在篩,怎麼篩呢?
這人又說了,你說拿藥膏去治病,我給你要一毛錢喝杯水,你還要不要膏藥了?那人肯定不含糊給他一毛錢。然後再考驗第二個人,說,那位的錢我不要,就要你的,給二毛你給不?二毛就二毛這不考驗嘛。也就三毛五毛的考驗下去。
多了不加,加多了真有個不掏的,叫做“炸蓬”那就-哄而散了。最後開始“挖正點”了,然後說,我加三塊你掏不?有人掏了,賣藥然後把錢還給人家,送膏藥這人,又加到五塊,然後又退錢送膏藥。當所有人都確信錢還退時,把錢加到十元一貼了。然後說,把不堅定的分子的錢退回,誰要錢趕緊走!並加雜著難聽的話。
等大夥都信錢一定退時,賣藥的則說,你們真信十元買一貼嗎?舍得給我嗎?
眾人當然說,十元就十元,舍得。此時裏麵的托出來說,誰要後悔全家死光光,家裏著火,都暴病!
然後賣藥的拿出藥來,上麵標價全是十五二十元一貼。賣藥的則說,凡十元的全增二十元的藥,五元的給十五的。眾人這才知道買了藥,還認為得了便宜。
這就是江湖上的“倒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