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們聽誰說的啊?怎麼就肯定能發大財?”我問爹。
爹說:“我今天去地裏刨蘿卜,碰上了種蘑菇的技術員,人家那孩子說話可實在哩。說現在都時行種蘑菇呢。還說咱們不遠的王集鎮去年家家戶都種蘑菇發了。家家都成萬元戶了。咱再不追一把,恐怕連尾巴也摸不著了。可你小子老發強,到時候讓你小子悔的腸子都綠了!”
“爹,你不懂,咱村裏種的是平菇,生長周期要四五個月呢。要下來蘑菇也要過了陰曆年了。市場千變萬化,誰也鬧不清究竟怎樣!”
爹生氣的一扭身,忿忿的地說:“就你懂!人家技術員比你知道的不多?技術員還說,人家王集鎮富的流油,村裏大閨女找婆家都不出村。外村的削尖腦袋往這幾鑽,你看看人家是怎麼過的日子?那象咱?走那兒也是一副窮酸樣,你黑嬸給你張羅一個媳婦吧,還嫌人家。告訴你,以後再相親,隻要人家願意,咱什麼也不挑!懂不?”
我趕緊維維諾諾,說是。父親才不理我了,轉身拾掇深勾子耙去了。
我又問娘:“在哪碰上的技術員,娘說,在村委會門口,他正等祥義呢?我還問了問先前那個技術員現在怎樣了呢。那小夥子說那女孩子自從在那兒中邪後一直沒有恢複。高燒不退說胡話,也請過不少的巫醫也不奏效。”
“那井那兒是怎麼回事呀,怎麼會有那麼古怪的事?過去發生過什麼事嗎?”我問娘。
“嗯,說起這話來可就遠了,那還要說那年冬天......”
娘簡述了下麵故事,那是七十年代初,那時家家戶戶還沒有電視機,也沒有打麻將賭博類,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演個電影無非是《地雷戰》《地道戰》《南征北戰》,翻來覆去的演。那年冬天,臘月初幾,從外鄉來了一對年輕的婦夫,還帶著個孩子,孩子也就二三歲的樣子,是跑江湖說書的。
那時說書的多用河南墜子,也有唱木板書的,也有用京韻大鼓,及少用樂亭大鼓的。這兩口子男的用木板書,女的用河南墜子說書。兩口子都三十剛出頭,男的長的敦厚老實,女的長的略有幾分姿色,一笑臉上便出兩酒窩。
村委會那時不管這個,留不留說書的全靠大家夥拿主意。願聽就各家各戶攤錢,攤管飯。飯從村一頭輪著一家一天。送飯去家吃都行,錢也就每戶拿三毛二毛的,聽一臘月說書的。
說書的內容也沒有別的,無非是《包公案》《施公案》《狄公案》之類的公案,即便不說公案也是說唱些貞潔烈婦孝子賢孫英雄佞臣的故事,記得小時候聽過一回說書的,叫《呼延慶打擂》說了二十多天的書,也隻聽到了呼延慶剛動想去打擂。
說書唱戲的都會給原書注水,可能現在寫網文拖文的都是跟那學的吧?說書的才是拖文的開山祖師。
村裏跟他倆口子收拾了一個閑院子,去聽說的人都擠在那屋裏,過於的冷了,大家就點火盆。點麥糠,點幹牛糞,點棒核之類的易燒的東西。滿屋子煙熏火燎,再加上抽旱煙的,滿屋子是咳嗽聲音,孩子在屋裏鑽來鑽去,讓大人訓斥的厲害,不過沒幾分鍾又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