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的一聲,數柄長劍同時斬下,那劍刃之上的寒芒直刺人眼。
鮮血滴滴答答地滴下,同那殷紅的婚服交錯融合……
“……大師兄?”
時蕪嫣本是緊緊閉著眼睛,此時,突然睜了開來,盯著擋在自己麵前的,鮮血淋漓的墨蒼落,眸子裏,瞬間滿是震恐。
墨蒼落無力地揚了揚唇角,抬起手臂來摟她入懷。
“嫣兒莫怕……我,自會護你周全。”
時蕪嫣的眸子瞪得愈發得大了,她滿臉驚恐地看著他——他用身體為她擋了劍,雖不知是否傷及要害,但是如今,也已經鮮血淋漓。
“師兄……你……”一瞬間,時蕪嫣的聲音哽咽了,反手抱住他,感覺到他也是搖搖欲墜。
周遭賓客皆是大驚,葬月門人一愣,也不再抬劍,隻是呆愣地看著這一切。
弋棲月站在遙江派的隊伍中,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切——隻可惜,她是在墨蒼落疾步向前之時,便猜到了如此結果。
嗬,不幸言中了呢。
——她揚了揚唇角,猜測的準確程度甚至使得她的身形都不曾震動。
多麼好猜,想當初她獨闖蒼流,舉劍直刺時蕪嫣,他也是這般,不顧死活地擋上前去,一劍入了心窩!
嗬,墨蒼落,你可真是個好男人!
為了那個女人,一次又一次,罔顧自身死活!
弋棲月又瞥了那邊一眼,然後回了眸,隻是看似隨意地玩弄著腕上的鐲子,可是一雙手卻在劇烈地顫抖著,她咬緊了唇角,不知在想些什麼。
另一處,耶律澤卻是不著痕跡地揚了揚唇,身形愈發得穩了——果真,方才若是走了,可就錯過了這一番好戲。
“看來……這屋中的高人,真真是不少。”他垂眉,輕聲笑著。
且不說這設局之人乃是高人,以入晦為油頭,挑出眉山、葬月的矛盾,同時也激發葬月和蒼流的矛盾,若是當真殺了那時蕪嫣,想必眉山和蒼流也會有不小的矛盾,這樣一來,五大派,至少有三派便會暗生異心,可真真是妙計……
這墨蒼落也真是個高人,想必也是想到了這一層,因此最初不肯動手,怕誤了蒼流和葬月的關係,等那‘時蕪嫣動手’才跑上前去,如此,也算是保住了蒼流和眉山的關係,這一擋,真真是一石二鳥!
他揚了唇角,心下也知自己今後所遇之人斷不會簡單,至少這二人,或多或少,恐怕皆會同他打交道!
那邊,墨蒼落雖是落了不少傷,但終究是未傷及要害,如今,隻聽那邊,越清泗滿麵怒容,歇斯底裏地吼叫著:
“墨蒼落,你為何要替這賤女人擋劍?她殺我大哥,不識好歹,心腸歹毒!你便起開,不然,我們同你一並殺了!”
說著,又抬起劍來,寒芒刺眼。
墨蒼落卻依舊是用身體護住時蕪嫣,聲音帶著幾分虛弱:
“嫣兒是墨某的未婚妻,墨某……自是不能讓她在大堂之上受什麼委屈,清逸兄之事,蒼流眉山皆脫不開幹係,可如今斯人已逝,我們也當將一切說清,還個真相,清逸兄也好安息……若是如此動手,怕是魯莽了,也傷了和氣。”
時蕪嫣聞言,心神終於安定了,柔若無骨地縮在他懷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隻覺格外心安。
越清泗聞言,冷哼一聲,依舊不放劍,隻是冷哼道:“將一切說清?這有何不清楚的?時姑娘怕醜事敗露,用短匕刺了我大哥的心窩,一刀斃命,這有什麼可說的!”
墨蒼落聞言,咬了咬薄唇,輕輕搖了搖頭,垂眸來,卻依舊抱著時蕪嫣不肯放手。
越清泗冷哼一聲,回頭正招呼道:“動手!”
此時,隻聽那邊,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越公子且手下留情,老夫還有一言。”
眾人聞言,這才回過頭去,卻見那邊,眉山掌門時過口邊皆是殷紅的血跡,氣喘籲籲地說著。
眾人一愣,方才沒人留意那邊,皆不知這未來的老丈人是如何弄成這般模樣的,墨蒼落也凝了眉,而時蕪嫣則失聲叫道:“爹爹——”
時過卻未理她,隻是拱手向越清泗道:“如今嫣兒處事不當,自是逃不開幹係,所謂殺人償命,老夫……也是無話可說……”
此言一出,隻聽時蕪嫣又帶著哭腔道:“爹爹,爹爹,不是嫣兒……嫣兒沒有殺他……嫣兒……”
時過隻是疲憊地衝她擺了擺手,麵色有些蒼白,嘴角的血跡分外明顯,又道:“可如今,嫣兒乃是眉山獨女,眉山代代傳子傳女,老夫也不能讓血脈,斷在這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