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088 我會一直在(1 / 2)

弋棲月沒有心思回大殿了。

旁人也許都以為她廢去了百裏炙的武功,孰不知蒼流本就有一絕學——偷天換日,看似是廢了筋脈,實則隻是個障眼法,等上不到一旬,武功便能恢複。

她是想用障眼法蒙混過關,騙過百裏炙,騙過西國,騙過堂前的重臣,騙過天下人。

可是……

方才她將百裏炙送回了淩霄閣,當她舉步想要從門裏走出時,百裏炙的貼身侍從又忽而抬劍比上她:

“北國陛下,公子這樣都是為了你!你這樣做可對的起他?!”

弋棲月咬著唇不言,一旁的湛玖卻幾步上前,堂堂暗衛的功夫自然強於明麵上的侍從,隻是幾招,便已將長劍比在那人的頸項上。

“罷了,留他在這裏,好生看著,讓他也好生照料著。”

弋棲月隻是搖了搖頭,不再多言,舉步便出了淩霄閣。

有苦難言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她本想暗中將他帶回來,可是百裏炙太過固執,庸和偏偏話又說得太急,如今是大典,周遭人雜,根本收拾不清楚,迫不得已,她狠下心出此下策。

可是,當她親手廢了百裏炙的武功,看見他倒在地上,弋棲月卻礙於人多且雜,連抱一抱他都不敢……

窩囊,堂堂帝王,卻無力將時局掌握在手,連身邊人都護不住。

她這般想著,隨後卻隻聽‘啪嚓——’一聲,竟是在不知不覺間,和著內力,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盞。

“陛下?”

弋棲月正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發呆,養心殿的門卻忽而開了。

她抬起眼來看過去,眸子通紅,裏麵滿是陰鷙之色。

來者正是夜宸卿,他在大堂撐了半天場麵,直到宴會散盡,見她還未回去,又聽了那旨意,這才趕過來。

他看著她這一副狼狽的模樣,眸光閃了閃,隨後轉過身去,從一側取了藥箱,這便走過去,單膝著地跪在她麵前,執起她的手仔細處理著傷口。

“陛下心裏氣不過,也不要拿自己出氣。”

弋棲月垂下眸子來,一對眼睛通紅,瞧著他。

“朕氣不過的便是自己。”

夜宸卿心裏明白了七八分——現在陛下這樣,多半和方才百裏炙的事情有關。

他默然不語,隻是將一側的茶盞器具移開去。“你都知道了?”弋棲月的眸光一閃,啞著嗓子。

夜宸卿頷首,垂下眸子來細細給她包紮著,複又伸出修長的手指,將她攥起的拳展開來。

“陛下,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他沉著聲音。

弋棲月咬了牙,眼睛通紅:“是啊,一切都會過去的,可是,過去之後,朕在哪裏?朕身邊又還有誰呢?!”

夜宸卿本是收拾好了打算將藥箱收拾開,聞言身形一滯,回過眸子來看著她。

“朕的宮裏太冷了,以前的蒼流也冷,哪裏都冷,朕隻想守住些……暖和的東西。”陛下的聲音愈發得小了,最後那幾個字,她的嗓音嘶啞得幾乎聽不分明。

“可是朕守不住,很多朕在意的東西,朕都沒能守住。”

夜宸卿眸光沉了一沉。

“陛下會守住這一切的。”他的聲音很低。

弋棲月咬著一邊唇角,隻是笑笑。

“等到一切都過去……宸卿,還會在陛下身邊,一直都會在。”他看著她那有些瘦削的肩,又低聲說著。

弋棲月愣了一愣,可是隻是倏忽間,額間便是一片溫熱。

他的唇溫熱而柔軟,清清淺淺落在她額間,帶著些許的酒香。

這一瞬間,弋棲月忽而想著——一年了,她第一次知道,宸卿竟也可以是暖和的。

她下意識地向他那邊靠了一靠,肩頭抵上了他滾燙結實的胸膛。

許是因為今日飲了不少酒,夜宸卿的頭腦沒有那般清晰,也不似尋常那般冷靜、自持,就像他現在也想不清楚,如今他周身滾燙燥熱,究竟是因為烈酒,還是因為陛下?

可是眼下他竟是沒有心思多想,手臂一環,竟是緊緊地將弋棲月抱在了懷中,溫熱的薄唇卻依舊是清淺地吻著她的額頭,複又一路溜至鬢發間……

弋棲月有一絲的怔愣,可是當他抱住她,那滾燙的氣息環繞在周身,似是冬日的火爐一般暖和。

他的唇很柔軟,覆在她的額間鬢上,遊弋輕滑,恍若是春日裏東風拂過落下的、溫柔的桃瓣,卻又溫熱喜人。

她略一偏頭,便可瞧見他那有些迷離的鳳眼,弋棲月突然覺得,此時此刻的夜宸卿,遠比平日裏那個隻會頷首稱是的男人讓她歡喜。

心下也是有著算計的——這大概是他入宮以來,第一次吻她,第一次抱她。

弋棲月的眸子閃了閃,隨後索性卸了力氣,整個人靠在他溫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