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者白著一張臉,低聲道:“心力交瘁,勞累所致。”
俞茗語一聲斷喝:“你說什麼?!”
醫者嚇得不出聲了。
“你這個庸醫!紀哥哥年華正健,豈會彈個琴便昏倒!”
俞茗羲一顰眉,轉身冷冷瞥了一眼俞茗語:“語兒,休得胡鬧。”
複又轉頭對這醫者道:“謝過先生了。”
俞茗語氣得臉上一陣黑一陣紅,心裏暗罵哥哥為何不向著自己說話。
“哥哥,你……”
“語兒,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俞茗羲淡淡道。
“父親若知道你借著將府的名義胡作非為,誣賴好人,隻怕也不會輕饒你。”
俞茗語一愣。
俞茗羲瞧了她一眼,又道:“今日的事情我不會向父親提,但是語兒……你好自為之。”
俞茗羲拽著俞茗語,帶著一眾小廝,浩浩蕩蕩地走了。
而那位紀公子,被耽擱地當堂看診,留了這麼久,也終於能被人抬回府中了。
老鴇也從混亂中回了神,看向大堂中,雲淡風輕的蒙麵公子。
“公子琴技甚高!”
“在座各位,可還有人要挑戰這位公子?”
鴉雀無聲。
眾人懂琴的不懂琴的,皆是或多或少見識到了這位公子的琴技,和他生生以鬥琴將第一公子鬥倒的實力,如今誰又敢挑戰?
老鴇掩帕一笑:“如此,老身恭喜公子了。”
“玟兒在樓上,已經恭候公子多時了。”
夜宸卿聞言,隻兩個字:“謝過。”
弋棲月便立在他一旁,聽了這話,雖說是她算計的,可心裏莫名不是個滋味。
而大庭廣眾之下,她自然也無法同夜宸卿講話的。
於是,隻能繼續扮作‘小廝’,跟在夜宸卿身後,由那老鴇引著上樓。
然後……
被無情地關在門外。
弋棲月立在門前,心裏別扭的很。
一低頭,看見烈傾在人群裏比了個手勢,示意暗衛已經埋伏好了,心裏才舒坦了幾分。
她凝神聚氣,開始聽門裏的動靜。
“公子。”門裏,一個女子柔柔地喚了一聲。
“方才公子彈琴,小女子已經聽過了,當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三生有幸,能聞此琴。”
夜宸卿淡淡答了一句:“謬讚了。”
那女子笑了一聲:“公子過謙了。”
“妾身一向賣藝不賣身,但是這都城裏的公子哥兒,也瞧見過不少,他們也有許多會彈琴的,隻是琴技半分也比不及公子。”
“公子今日為了妾身而來,一天一夜,奏出此等佳曲,妾身分外感動,還有些時間,不知……公子可允妾身,講個不情之請。”
夜宸卿終於又開口講了一句話:“請講。”
弋棲月在門外聽著,隻覺得這位女子嚕嚕嚕說了一大堆,夜宸卿一共說了五個字,連自己是誰都沒介紹,簡直冷靜地不像是一個逛窯子的,更不像是一個為了逛窯子彈了一天一夜琴的。
腹誹著夜宸卿拙劣的表演,心裏卻莫名放鬆了幾分。
弋棲月自然不知道——
屋間的夜宸卿,嗅見這一屋子濃豔的脂粉味,難受得很。
這女子又笑了:“公子真是個溫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