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皆是酒香和蘇合香,弋棲月隻覺得身邊的男人抬起手來覆上她的額頭,聲音很低很溫柔,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
“陛下當真是貪酒的。”
“早知如此,今日一開始,臣下便當給陛下擋著酒。”
弋棲月聽他的話語溫柔,心裏莫名地舒服,又向著他湊了一湊,迷迷糊糊的,她忽而很想將自己的頭擱在他肩窩處,一覺睡過去。
夜宸卿自然也感覺到陛下又‘不安分’了,一個勁地向他蹭。
可這裏……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雖說這些人也是醉醺醺的,可是如若給他們瞧見了,隻怕又要講陛下說得頗為荒謬不堪。
可是她……
一直以來,為了這個國家,為了她的子民,為了朝堂,為了政務,付出了太多太多,這些,夜宸卿皆是看在眼裏。
外界的風言風語是沉重的巨石,縱使她不提,也一直壓在她肩頭,這是不公平的。
“陛下,醉了。”
他手一攔,修長的手攏住她那雙並不安分的手,麵上卻是溫柔得很。
隨後,夜宸卿轉頭對著一旁的庸和道:
“公公,陛下有些醉了,本君先送她回去,這裏勞煩公公打點了。”
庸和趕忙點頭——
如今夜宸卿是如何身份,在陛下心裏是什麼地位,他說不清,但也多少能揣測一二。
如今又豈敢忤逆。
最重要的事,顯然,陛下已經迷迷糊糊的了,出於各方麵考慮,都應先送陛下離開的。
“是,容君閣下請小心著。”
夜宸卿點一點頭。
弋棲月迷迷糊糊隻覺得夜宸卿和庸和向著群臣說著什麼,再然後,夜宸卿轉過身來,手臂一抱,將她整個人攔腰抱了起來。
弋棲月迷糊著拽住他的衣襟。
夜宸卿身形一滯,可是如今他兩隻手都抱著陛下,也沒法顧及自己的衣襟,不然隻怕要摔了她。
可是還沒走出大堂……
他笑了笑,隨後一低頭,麵頰貼上她的。
“陛下,再等等,我們回養心殿。”
弋棲月朦朦朧朧隻聽著他這溫柔的聲線,可不知不覺間也鬆了手,頭湊到他肩窩處一靠,又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整個人懶洋洋靠在夜宸卿懷裏。
夜宸卿笑了笑,垂眼看著她,眸光如月色般溫柔。
但是。
弋棲月若是知曉這一晚會發生什麼……
她絕不會貪酒,絕不會喝醉!
甚至說……
她絕不會容許柳虎帶著家眷前來參加冬日大典!
那時她窩在夜宸卿懷裏,頭埋在他胸口,任憑他穩穩地抱著她一步一步往回走。
可誰知——
嘈雜聲起。
而嘈雜本是不應屬於這冬日大典的!
弋棲月一個愣怔,可是酒勁依舊在,並沒能完全清醒。
再然後,她聽見了——
‘梭——’
似是弓弩之聲。
隨後,隻聽‘叮叮當當’數聲!
大堂裏也霎時間起了叫喊之聲,本就醉酒的人們亂作一團,侍從護衛匆匆提劍而上!
“保護陛下!”
“保護陛下!”
庸和斷喝幾聲,其實不用他說,那些侍從也匆匆忙忙向著弋棲月這邊趕來!
孰知——
‘梭——’
又是一聲!
勁弩一擊破空,烈烈而來!
弋棲月隻覺得頭腦不甚清醒,並不知發生何事,可是轉眼間——
夜宸卿手臂一緊,將她整個人緊緊護在他懷裏,再然後,弋棲月隻覺得麵頰上一熱,似是灑落了幾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