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澤解釋得很清楚,弋棲月聽得也是分明。
如今,耶律澤對於他父皇的‘意思’,絲毫不加隱瞞,多半……便是心意已決了。
耶律澤,你是不是,終於打算,違逆你的父親了?
“當初的事情,朕心裏也是明白的。”
“你既然最初肯去救朕,之後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朕怪不得你,但是也謝不了你了,耶律澤。”弋棲月笑了笑。
耶律澤愣了愣,隨後卻道:“如此也好,陛下……寬宏。”
他沉了口氣,又道:
“如今南國的事,陛下或多或少,也該知道罷。”
弋棲月頷首,如實道:
“知道,南皇後——你母親,出了什麼事?”
耶律澤澀笑:“對啊,出了什麼事。”
“剛出事的時候,父皇還容許我去瞧瞧母親,當時母親迷迷糊糊,幾乎隻說一句話,後來,母親瞧見我也不同我講話了,再後來……父皇便說母親受了驚嚇,根本不允我去瞧她了。”
弋棲月顰眉:“朕能知道,最初你母親同你講的什麼話?”
耶律澤歎了口氣:“講了父皇最初對母親的一句承諾。”
“父皇當年承諾過母親,此生隻有她一個女人。”
其實他心裏是有猜測的。
也許……
父皇愛上了另一個女人,而陸酬便是父皇和那個女人的私生子,若真是如此,父皇移情別戀,就是許久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結果事情被母親撞破,到了如今的局麵。
不過如此猜測,他不會明說給弋棲月。
弋棲月聽他說著,想起陸酬,想起烈傾說的‘龍陽之癖’,突然想笑,可是想了想,耶律澤失魂落魄地在前麵,便隻能生生忍下去。
“所以事情出在這個上麵?”
“你父皇……”
耶律澤點了點頭:“也許……父皇他背棄了諾言。”
“可如今他什麼都不讓我知道。”
“母後又病著,他和旁人,也許會對母後做什麼。”
弋棲月搖了搖頭:“世子閣下。”
“現在不要同朕講你的猜測。”
“說出你的要求,開出你的條件。”
耶律澤愣了愣,隨後心裏也明白——
眼下的事情,事關兩國,在政治上極端敏感。
他二人也許能算上是朋友,可是即便是朋友,在這個問題上,也難免是‘虎狼之盟’。
“我要借兵。”
“至於條件……”
耶律澤遞出一張紙來:“在這上麵,陛下且瞧瞧,滿意與否。”
耶律澤是在辰時之末離開的。
他來得悄無聲息,走得亦是無聲無息。
隻是這一來一去之間,一條在日後會引起重大變化的約定,已經落定……
半月後。
內務府的賬出來了,夜宸卿身為北宮裏僅有的夫侍,又是位及容君,瞧賬的事情自然不會是碧溪、臥雪、庸和來做,而是他親自去了。
弋棲月便一人坐在養心殿裏麵瞧著折子,直到——
湛玖送了一封信來。
是蒼流的回信。
弋棲月也沒多問顰了顰眉,打開信件,卻發現,信裏麵隻有墨蒼落的一個署名。
她顰了顰眉,隨後卻想起小時候……
那時候師兄領著她玩,告訴她,用蒼流半山腰的一種矮樹的汁液寫字,幹了之後便瞧不見了,加上水,便又會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