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一會兒,小二便在門外敲了門。
弋棲月起身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執著個食盒,打開來,裏麵齊齊整整的是幾碟子飯菜。
夜宸卿那邊兀自愣了愣,他知道陛下方才出去了,但是沒想到,出去竟是交代著飯菜的。
至於他……
嘴上說的是用過晚膳了,實際上哪裏顧得上。
卻不知陛下雖沒點明,卻是都知道的。
他心下笑笑——是了,三年,三年,也足以知道這些了。
隻可惜全全也不過三年。
他這邊怔愣著,那邊弋棲月已經將食盒擱下,把桌案上的東西向兩旁一堆,隨後將一碟碟的菜品擺了一桌子。
“雖你說吃過了,但是不妨再來份夜宵吧。”
弋棲月也不瞧他,話語分外隨意。
可是卻隨手給他端了一碗湯去。
早先她去叫菜的時候,便細細按照行程和時間算過了,大抵覺著,這廝晚飯肯定沒吃,午飯也是夠嗆。
怕他胃受不了,便在素菜肉菜之外,加了湯和粥。
她知道這廝別扭,也知道這廝嘴硬,也猜著,如今這廝瞧見飯菜,隻怕也在盤算著她是不是猜到了。
瞧著他這樣子,著實想使壞。
可算計著,又心疼,畢竟他單靠著輕功、跟車跑這麼遠,終究是為了瞧她的。
不過……
夜氏公子也當真是名不虛傳。
因為即便如此,對麵的夜宸卿依舊是不緊不慢,全然沒有狼狽饑餓之態,惹得弋棲月也不免拿他和自己對比起來——
當年她從蒼流出逃,那一路上,偷雞摸狗之事做得多了去了。
每每那吃的,不論是摘的、撿的、挖的甚至是偷的,吃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狼吞虎咽,還要小心顧及著四下有沒有追來的人。
那邊夜宸卿隻瞧著陛下給他麵前擺了一碗熱乎乎的湯,心裏顫了顫,隨後卻也不抬頭看她,隻擔心自己的眼睛暴露出什麼來。
可是依舊是不由自主地用餘光去瞧。
陛下叫了一桌子菜,她自己卻隻動了幾口,再然後便托腮不動了,夜宸卿也沒有抬頭多看,隻在心下猜著,她是不是在瞧他。
而弋棲月也的的確確是在瞧他。
如今她覺得能瞧幾眼也是舒坦得緊。
過了一會兒,大抵聽見窗外起了雨聲,弋棲月的眼裏閃過一絲光去。
隨後便緩緩啟口:
“方才小二來送飯,告知朕說,客房已然慢了。”
“夜君閣下若不介意,不妨便留在此間罷。”
這話顯然是在誆人。
夜宸卿那邊愣了愣,隨後隻是壓低了聲音道:
“多謝北國陛下,如此,夜某便……”
“夜君閣下如不介意,便請在外間歇息罷。”
弋棲月這邊卻是先他一步講出話來。
高傲的北國女帝,可不會次次厚著臉皮往上貼,即便她歡喜,即便她知道他隻是在別扭。
夜宸卿這邊垂眼,頷首道:“多謝北國陛下。”
弋棲月點了點頭,隻是掃了他一眼。
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既是心疼這廝,又是恨得牙根癢癢。
隻想著——方才為何沒有在飯菜裏下個迷藥,也免得他如斯自持、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