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9 家人一般的人(1 / 2)

這一年,北都的第一場雪不大,但是它落下的時候,湛玖帶著無影終於抵達了北宮。

那一早晨醒過來時候,弋棲月隻覺得天氣蕭瑟,仿佛是昨晚不曾關窗。

揉了揉眼,下意識地去瞧窗外,卻在瞧見外麵隱隱約約一盞燭的時候心裏空了一空。

——湛玖帶著無影到了北宮了。

咬了咬牙,又覺得多待一時算一時,身邊的夜某人還睡得迷迷糊糊,於是弋棲月想著,自己不妨也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窩在他懷裏再歇一會兒。

不歇白不歇。

於是她便又把自己的頭縮回去,往旁邊人懷裏鑽了鑽。

夜宸卿閉著眼,她往他懷裏蹭過去的時候,他睫毛顫了顫,隨後下意識地抬手,把她往懷裏一撈,嚴嚴實實地護著。

暖和。

弋棲月抬眼瞧了瞧,他睫毛安安穩穩停著,大抵是又睡過去了。

於是她強製自己閉上了眼睛。

唔,他沒醒,她也沒醒。

誰都不知道湛玖他們回來了。

伸手出去抱住身邊人的腰,隻覺得這廝真的跟個大暖爐一樣。

隻是冬天要來了,她的暖爐這個冬天卻可能不在啊。

隻可以,一直心裏算計著這些,再暖和也睡不著。

就這麼白白閉著眼靠著他,直到抱著她的人身子動了動。

弋棲月咬了咬牙,麵上不動,卻是抬手緊緊地抱住他。

身旁人身子一滯,隨後一手抱著她,另一手掖了掖被子,又給她理了理亂糟糟的發。

他的動作很輕,可是一來二去,這種輕柔又發癢的感覺,讓弋棲月覺得,自己這懶覺是徹底裝不出來了。

蹭了蹭夜宸卿的胸口然後抬頭睜眼看他,卻見這廝勾著唇角看著她笑:“第一次見到陛下懶床。”

弋棲月咬了咬唇,目光瞥向一旁的燭,如今天色又亮了些,顯得那盞燭沒有這般亮了,可是依舊能瞧出來。

“他們大抵是到了。”

夜宸卿微微一愣,隨後隻是抬手揉她的頭:

“如此,臣下全全回到北宮的日子,也快到了。”

但願如此吧。

弋棲月咬了咬唇,卻不多說。

大抵理好了,外麵一喚,湛玖便閃身出來了。

弋棲月瞧著他麵上的一道傷痕皺了皺眉,抬手摸了摸:“這是怎麼弄的?可是處理好了?”

湛玖頷首:“陛下,是路上樹枝劃的,已不礙事了。”

弋棲月一顆心放下來,又問:“你當時說無影放了火,他自己也受了傷,如今怎麼樣了?”

湛玖道:“大抵都是外傷,隻是當天流的血有些多,現在正在暗廳候著。”

弋棲月點一點頭:“辛苦了,如此,一會兒便將他帶過來罷。”

屋內夜宸卿已然將衣衫搭理齊整,弋棲月瞧了瞧他,平心而論,這幾日許久沒瞧見他這般規整的模樣了。

幾步走過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衣襟。

夜宸卿垂了眸子看著她,隻是揚著唇角笑。

“真是許多天沒瞧見你這副樣子了。”弋棲月挑起眉睫道。

心裏不舒服,可又不想說傷感的話,感覺那是在提前離別。

夜宸卿笑:“陛下歡喜臣下如何模樣?”

弋棲月道:“最歡喜的,大抵是東國祭祀那天的衣裳。”

不假思索地說得極為自然,仿佛這幾日連折子都不專心批改的人不是她。

夜宸卿低頭瞧著她玲瓏的指節:“為何?”

“大抵是因為……那衣裳剝起來的手感,是最好的。”

“還有那腰封打開來時,一聲脆響,舒服得緊。”

說著探出手指來,輕輕重重地戳他的心口。

夜宸卿垂下眸子來,修長的手覆在她手上,隨後他的手合攏,包裹著她的手。

門外卻忽而傳來‘噗通——’一聲,再然後,是一聲低啞的‘主子’。

無影來了。

想來夜宸卿這廝此番詐死嚇到的人不少,如今弋棲月聽著,門外無影的聲音全全是發顫的。

所以她也並未介意,譬如無影在北宮卻全全對她視而不見此類問題。

打開門,無影便跪伏在門外,高大的身軀蜷成一團,還在顫著,竟顯出幾分可憐來。

不多說,弋棲月沉了口氣,一揮手,帶著湛玖舉步離開。

“方才倒是沒來得及問你,這幾日天氣轉涼了,在外麵過得可還好。”

湛玖愣了愣,隨後低低道:“謝、謝陛下。”

“南邊暖和,屬下也結實,不妨事的。”

“來去這幾天,又是讓你全全休息不得,隻是事情敏感,朕也隻信得過你去做了。”弋棲月沉了口氣,轉頭看著他。

湛玖點頭:“屬下明白,陛下信任,是屬下的福氣。”

弋棲月搖一搖頭:“累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