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初聽得季君陽的腳步走遠了,吩咐春寧到門外守著,才抬腳走進了內間。沈十一本來季君陽來到的時候還在屋子裏麵,現在也不知道神隱到哪裏去了,坐在桌子前正把玩著一個小小的陶瓷茶杯的正是沈傲沈大少主。
“呦,少主大人終於不神出鬼沒啦。”
洛初是知道沈傲來了的,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快的把季君陽給打發了,本來還打算趁著天熱沒有完全黑透的時候引誘他帶自己在這季府裏麵四處逛逛好摸地形的說。
其實也就是一天沒有看見沈傲而已,但是近幾個月連和沈傲分開幾個時辰的時間都沒有過,洛初猛地又看見了他,不知怎的,心中竟然帶了絲淡淡的心安。
沈傲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上下打量著洛初,把她從心安又給看成了發毛,渾身的不自在。
“怎麼了啊,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嘛?”
“……”
沈傲不語,依舊隻是盯著她看,其實他自己也覺得很不對勁,自從在龍村的那天晚上之後,他就一直很奇怪了,說不出來,但對她的態度卻有一種微妙的轉變。
或許是他從沒有想到,第一麵看著很是奇怪,第二麵看又是賴皮賴臉的這麼一個女孩兒,竟然也有這樣嬌媚的一麵。尤其是沈傲剛才見到洛初與季君陽之間的互動,心裏跟有一隻該死的小貓不停的在撓心撓肺一樣,讓人不得消停。
雖然心裏麵怪怪的,但是麵上依舊不露聲色:“說說你的計劃。”
“啊?額……”
洛初一直在蠻有興趣的觀察著沈傲那幾乎看不出來的神情轉變,正看的入神,一時間愣住,連忙反應過來。
“啊,那不是打入敵人內部嘛,師傅說了,敵不動我動,提前進來臥底總是沒有錯的吧,沒事的時候指不定能給你提供個小線索神馬的。萬一少主大人你沒能成功,我這裏還是條後路嘛……”
看著沈少主大人那望過來似笑非笑的眼神,洛初越說聲音越小,直到最後,實在是沒有了底氣,幹脆破罐子破摔,把扯過凳子坐下,翹著個二郎腿,雙手一攤,無所謂的說道:“好吧,我承認,我隻是遇到了個季君陽覺得他貌似很有用嘛,計劃神馬的不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麼。”
沈傲聽了這麼一番話,當真是心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就連剛才心裏忽的就冒出來的那些酸酸澀澀的感覺都沒有了,對洛初就隻剩下了一種詭異的敬佩。連計劃都沒有,就敢自己一個人隻身往裏麵闖,還沒有一點自己是來做賊偷盜別人家裏麵寶貝的自覺性,他到底是該說她天真好,還是無知好。
難道她的腦袋裏麵就沒有危險這個詞彙麼!還對著那個季君陽玩兒出賣色相!
想到這裏,沈傲的臉色更冷了,麵上鐵青鐵青的。
“胡鬧!”
“你給我聽好了,這幾天老老實實的呆著,寒冰蠱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操心。我沈傲還沒有淪落到要看一個女人出賣色相來救命!”
洛初知道他是好意,可是還是不開心了。
不管如何,她就算是再胡鬧不也是以沈傲能夠好一些作為前提,若是為不相幹的人,她何苦去耗費辛辛苦苦修煉來的精神力幹這些無聊的事情。更何況這並不是胡鬧。沈傲不清楚,可是她與自己詭異而又神奇的精神直覺打了十幾年的交道,自然懂得這麼做對無論是她自己還是對他都是有利無害的。洛初本來是想解釋的,可是忽然的,就不想再說些什麼了。
說到底,洛初還是有些小別扭。
她覺得自己似乎被沈傲的話給傷了,可是也不過是一瞬間,然後她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態。
沈傲是她目前的少主大人,她對他隻不過是盡一些義務而已,既然發話了不讓她幹,那麼她便不好幹了。
洛初低下頭,也不給沈傲做個應答,就那麼盯著自己繡了細碎金菊瓣的耦合色繡鞋,仿佛那上麵繡的是一朵真花一樣,能看出個什麼彩來。兩人之間半晌沉默。
“咿呀——”
春寧推門進來,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抬頭一看,嚇了一跳。
“洛……洛小姐!?”
“啊?”
洛初抬首,眼裏閃過一絲茫然,看著春寧道:“春寧,怎麼了?”
“洛小姐您怎麼可以這樣坐著,太不雅了!”
看著春寧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洛初才又打量回了自己,發現竟然依舊保持著翹起二郎腿的樣子,稍微一動,血液長時間的不甚流通讓兩條腿都酸酸麻麻的,格外難受。
沈傲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掉了,窗外早已一片墨色,黑壓壓一片,看得她心煩的很。
“春寧,什麼時辰了?”
“回小姐,已經亥時三刻,早就該睡了。”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洛初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要糾結些什麼有的沒的,但到了睡覺的這個點,她也就把這些都放下了。想不明白便不要死想,洛初一貫喜歡高效率的這種辦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