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寧和靖遠眼中,麵前這個看上去溫柔和藹的白麵和尚,顯然已經變成了危險的象征。
“南無阿彌佗佛——”忽然,降龍和尚雙手合十,高聲念了一句佛號。
“這個和尚真是……”漫天的謾罵聲忽然都停止了,人潮陷入一種安靜中,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更像是安詳——是那種一切世俗都隨之遠去的安詳。
“我……我怎麼在這?”有人這麼說道。
“我……我怎麼好像一點也不煩惱了?不就是失敗嘛,重頭再來就行了啊!”
“我也好像……”
“嘩啦啦——”不知是誰先帶著頭,所有人都好像克服了自己的煩惱,生活意誌重新恢複,重新開始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
“你……”思寧沒想到他居然有這種手段,原本是打算趁亂逃走,或者用盲目無知的人群給降龍製造麻煩,誰知道,這麼完美的計劃,卻被他這一聲佛號給破解了。
“萬物皆有靈,萬物皆為長。人類牲畜,妖仙魔神,都隻是這個萬千世界的寄生物而已。沒有什麼高等與低等,任誰也無法真正超脫這個世界。你們如此所為,又是何必呢?”
“禿驢!”思寧臉色漲紅,“這次算我們輸給你了,你說,要是有什麼事情是要我們去做的,我們一定做到。”
“施主惠敏聰極,貧僧佩服之至。既然如此,那就請兩位回去罷!”降龍再一合手,給思寧和靖遠行了一禮。
“嗡——”一道黑芒驟然彈射向毫無防備的降龍,眼見著就要擊中他的光頭……
“當——”
“我去!”偷襲未果的思寧驚道,“這和尚的腦袋這麼硬?”
“兩位施主,如此行徑,不免小人所為?”降龍抬起頭,臉上仍然帶著微笑。
可思寧和靖遠都沒有從這個微笑中得到溫暖,反而隻有無盡的寒冷從自己的背脊上閃過。
“你說無人超脫,可道門先祖鴻鈞不就做到了嗎?”思寧沒有回答降龍的話,反倒是又問了他一句。
降龍沒有說話,隻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才說道:
“我佛門和他道教,一向互不膠葛,你說的東西貧僧不清楚。”
“你真要和我們打?”靖遠往前踏了一步,先前自己被降龍握住手臂,居然完全沒能反應過來,這讓他十分地丟臉,故而更加得憤怒。
“貧僧隻是過來勸誡兩位施主,如果真的沒別的辦法,那貧僧也隻得出手了。”
“那倒要看看是你的手腕硬,還是我們兩手段高超了!”靖遠冷哼一聲,就想出手,卻又被思寧攔了下來。
“怎麼?你怕了?”靖遠瞥了思寧一眼,雖然他知道作為自己同伴的羅刹不會怕,但變成思寧的她究竟還剩多少心氣,自己就不清楚了。
“沒,你想多了。”思寧回了一句,“我覺得這事太不對勁了。你想,要從諸天佛界過來,再堵住我們,這需要多長的時間?再回去想想,我們在陰曹肆虐了整整兩天,那個地藏王才出來。先前我覺得沒什麼,而現在,降龍羅漢居然都出現在我們的麵前,這件事,恐怕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了。”
“你想說我們被圈套了?”靖遠雖然脾氣暴躁,但並不傻,很快就明白思寧的意思。
“是的。”思寧眯了眯眼,“問題是,我們是從哪裏就被套進去的。”
“哪裏?不就是被地藏王和諸天佛界的人麼?”
“難說,你怎麼知道小兄弟就不是他們的人?”思寧撇了靖遠一眼,“如果他們是一夥的,串通起來對付我們怎麼辦?”
“對付我們?他們又殺不了我們,怎麼對付?”
“這個簡單,我們強行出關,實力本就隻有原來的三四分之一,如果這個時候被重創,說不定下次出來,可能就過了八千或萬年了……”
“這麼狠毒麼?”靖遠額頭青筋繃起,“沒想到佛門也是一些心狠手辣之輩!”
“你站在我們的角度上當然會這麼想,如果你也是佛門的人呢?那肯定就會覺得這個方法可以一試。不過,這些全都隻是猜測,事實究竟是什麼也很難說,說不定,我想的全是錯的也不一定。”
“兩位施主,考慮的怎麼樣了?”降龍也不急,等思寧和靖遠說的差不多後,自己才插嘴進來。
“廢什麼話!當然要打過再說!”靖遠扭頭脖子,殘忍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