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茶座裏等紅棗下班，傍晚五點。
紅棗不想吃飯，我把行李放在紅棗的宿舍，和紅棗在附近走走。
我沒有和紅棗說關於咖啡的任何事，紅棗也沒有問我後來又遇到了誰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彼此沉默地走了很久。
紅棗打破沉默說，你後悔當時沒有帶我走麼？
我說，其實我不後悔。
紅棗問原因。我說，我一直以為流浪是我的人生目的，是我一直追求的生活，關於我的流浪，我並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紅棗說，我相信，你這次回到起點，原因肯定是你突然發現流浪並不是你所追求的生活。
我點點頭。
紅棗說，有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你的想法，但那個人不會是我。因為當初你離開我的時候雖有留戀，但還是很堅決。
我點點頭。
紅棗拉起我的手，問我，是不是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我說，你知道的，我不怎麼相信命運，一切隻在於我們自己的選擇。
紅棗停住腳步，我回頭看著她，她說，抱著我好嗎？
我走前一步，抱住紅棗說，對不起。
紅棗說，何必對我說對不起，一切都是你的選擇，沒有人逼你做出自己不願意的選擇。
我說，但是我的選擇可能會傷害你，所以我這句對不起必須對你說出來。
紅棗低著頭說，為什麼必須對我說，為什麼不能去選擇一個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的選擇呢？
我說，也許是我自己逼自己，也許是命運如此逼我，有些時候，你越是不相信命運，命運就越是要讓你相信。雖然我不相信命運，但是我還是能感受到有種無形的力量去逼我做出選擇，或者事實上是替我作出了選擇，我甚至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
紅棗抬頭，我看到紅棗紅紅的眼睛，我低頭親吻紅棗說，也許這輩子我們不是命運安排的，我也沒辦法許諾下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想再走一次這條路。
紅棗問原因。
我說，因為我想在這條路上找到答案，找到我一直想弄明白的答案。
紅棗說，如果依然沒有找到答案呢？
我沒有說什麼，我沒有考慮這樣的情況，但是我想還是等沒有找到答案再說吧，現在我也想不出該怎麼辦，所以我沉默了。我依然緊緊地抱著紅棗。
九點的時候，紅棗在候車室送我，我們在候車室裏麵坐著，我抱著紅棗說，如果我沒找到答案，我就回來找你，像木頭熊那樣，就把家當成我的歸宿。
紅棗低聲說，如果你找到答案了呢？
我說，找到答案的話，那就按照答案去做，盡管可能會傷害你。
紅棗像貓一樣在我的胸口蹭了蹭，說，答應我，不管有沒有找到你想找的答案，都回來找我好嗎？就算依然要離開，我還是想你再來找我一次，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
我看看她，說，好，我答應你，我會回來。
紅棗抱我抱得更緊了，因為車快到站了。
我突然不怎麼想離開了，如同上次和紅棗分離的時候一樣，不想離開，異常地留戀和紅棗在一起的感覺，但是我心裏又特別清楚，不管我想還是不想，我終究必須離開。我苦笑，命運又在替我做決定了。
紅棗輕輕地對我說，是你自己在做決定。
我低頭看看紅棗，紅棗緊緊地抱著我，閉著眼睛，似乎沒有說話，我不確定剛才是否出現幻聽，但是我認得那是紅棗的聲音，我想，可能是我想象紅棗對我說的吧，我否認現實般地回避剛剛聽到的這句話。
九點半，晚點半個小時的火車最終還是進站了，我輕輕拍了拍紅棗的背，紅棗鬆開了手臂直起身子。她看到了檢票口的顯示屏上寫的列車進站的信息，一臉悲傷。
我知道她舍不得，我也感覺到了我內心的不舍，隻是我必須離開。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路我總是在作著兩難的決定，而且最終都是以違背自己內心想法去決定方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內心故意和命運的安排做著反抗的決定，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命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