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3)

眾人坐下,沈正學皺眉道:“我們總也要先了弄清十二惡人到了幾個,我去找那個扮成程老頭的人。”

沈鎮江道:“二哥問得出來麼?”

沈正學怔了怔:“那以你看怎麼辦?”

沈鎮江道:“大哥下午便能趕回,這樣的大事,我們一向經驗的事情不多,還是要交給大哥來處置才好理頭緒些。我認為我們還是守在莊裏,各處加緊看防,不給對方可乘之機。”

韓千秋點頭道:“不錯,三莊主所說有理。”

韓千秋剛說完,就聽軒子外走廊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急促而慌亂,眾人看時,卻是一個養娘到了門口:“三莊主,大事不好了!”那養娘一臉的惶急,顯是又有了奇變。

沈鎮江沉住了氣:“怎了?”

那養娘急得說不出話來,隻是伸手指著後麵,掙了半天,嘴裏隻反來複去地說著兩個字:“佛堂……佛——堂,佛堂!”

原來沈鎮江的妻子一向禮佛甚篤,每日必到佛堂禮拜上香,此時正是沈三夫人上香的時候,沈小樓聽得那養娘說了佛堂兩個字,臉上變了顏色,就從椅子上跳起來,飛身掠到了窗台上向前一步踏出,一掠三丈,在小池假山上再一借力,已是越過了小水池,一路上使出全力飛越縱躍,沈正學沈鎮江和韓千秋沈經天也都緊緊跟著。

沈小樓快步搶到佛堂門口,正見他母親跌坐在一個蒲團上,臉色慘白,眼裏盡是驚恐之極的神色,呆呆地看著牆上。

沈小樓見他母親無恙,大是鬆了一口氣,叫道:“娘,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沈經天也問道:“三嬸,怎麼了?”

沈三夫人的眼睛仍是直勾勾地瞧著牆上,眾人不由順了她的眼光看去,不由齊地心裏打了個突!

供桌上本是放著供果的果盤裏放著五段血淋淋不知什麼東西身上的脊梁骨,一滴一滴的血都滴到了地上。

沈正學道:“三弟,你快些扶弟妹回去!”

沈正學和沈六公子連忙應了聲,把沈三夫人扶到了後宅去了。

眾人這又細看,不覺更是吃了一驚,佛堂正中本是掛了觀音大士神像的,此時不知去了哪裏,反倒換成了幾幅用血畫了花押的畫。

那幾幅畫的畫工也極是精巧,畫圖之中人物神態生動,就是一草一木也全無疏漏,每一幅畫的血花押下麵,竟用十二地支排了序列,自右而左,每一幅序列是個子字,畫的是一群家丁模樣的人正在毒打一個秀士打扮的老頭子,有人用的木棍,有的用是腳尖拳頭,老秀才則在地上伸手護著了頭臉,蜷著身子,沈經天都看了那打人的屋子極是眼熟:“爹,這不是莊門上的那間空屋子麼?”

沈正學沉著臉,他更比兒子知道的多,當年老書生一連在沈家莊上說了半個月的書,沈家莊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曾聽他說書過,畫上老頭子雖不見麵目,但背影身形,卻正是當年說書的老書生!

接著又看第二幅畫,一個少年在沈家莊的莊門外大哭,老書生橫躺在少年身後的石板街上,頭臉滿是青腫血瘀,衣裳破爛不堪,大腿上竟有了在蠕動的蛆蟲,顯而易見,那老書生已是死了。

沈正學麵上汗下如雨,他再是笨,也知道畫上畫的是當年老書生被打死的經過了。他萬萬想不到當年老書生竟死得這樣慘法,不覺呆住了。

過了好一會,沈正學聽得一陣腳步聲,原來沈鎮江父子重又回來了,他們本是要守著沈三夫人,但是沈三夫人卻告訴他們畫上有古怪,於是都回來看個究竟,沈正學本想要笑笑,但臉上的肉是僵硬得笑都笑不出來,連聲音都艱澀難聽,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沈正學道:“看來果然我料得不錯,是那少年回來報仇了。”每三幅畫上,老書生的屍首還是原地沒動彈,卻有幾個莊丁從門內向外走的樣子,最前麵一人竟一腳對準了那少年的小腹上踢去,那踢人的莊丁麵上現出狠毒的神色,宛然如生,沈小樓道:“這不正是糧倉看守的沈才麼?他年青時竟這樣狠毒麼?”

沈鎮江記得極是清楚,那天晚上自己聽得家人說起此事時,兄弟三人都氣得呆了,後來沈萬鈞在大半夜裏帶著人到處去找那被丟到野外的少年,還要帶回老書生的屍體來安埋,自己跟到莊門上時,驀然天上雷驟雨疾發作起來,走出莊門不到四步的沈萬鈞隻是重又回到莊門內這麼些時間,他的身上就已被急雨濕得透了。天上亂電飛閃,莊內一處莊丁住的院子被炸雷劈斷了房梁,壓傷了一個記不得的什麼執事的老頭子,當時雷電太急,自己和一個外姓師弟嚴守正死活拉住了沈萬鈞,沈萬鈞氣得一掌劈碎了莊門前的下馬石。

果然,再向左看,畫上的地方雖是在荒郊野外,但長天夜空中,一道閃電在長空之中映出了滿天急雨,新壘的土墳前一塊不知哪個朝代留下的殘碑被一個火球霹靂劈得亂屑紛飛,那個被踢的少年卻跪在墳前,眼裏滿是怨毒之極的光芒,身上看不出什麼,但卻分明可以看出他的頭發被漫天的大雨淋濕得成了一綹一綹的,他卻端然不動,十指之間滴滴重墨,畫的竟是血滴,沈小樓吃了一驚:“殺熊嶺下那個土包竟是一個荒墳的墳頭麼?我們小時卻還在上麵遊戲!”

沈經天道:“那人身邊並無鍬鎬,手指流血,莫非他竟是用手給那老書生挖的墳坑?”

看到第五幅畫時,眾人臉色都又變了,那少年正坐在一株樹上的小棚子裏頭,身前放著幾個瓦罐,裏麵竟是各樣的毒蟲張須探頭,本來眾人都沒想要留心去看那畫在罐子裏的毒蟲是些什麼東西的,但一看那少年把一本書譜半卷著按在地上,封皮正好向上,赫然寫著“寒冰掌法”四個森然戟張的字,這才細看那畫上的毒蟲,認得的也不過是冰蠶、寒蛛雪蟾幾樣東西,無不駭然:“這人竟得到了寒冰掌的秘笈!”

韓千秋道:“二十多年前天山寒冰老人失了蹤,渡命金針淩重苦尋了二十年,看來寒冰老人的下落隻有這人知道了。”

接下來一幅畫,畫的是一個屠場般的廢墟,看看地上的殘跡,竟然是畫的沈家莊,沈家上下男女老幼竟然全都畫成被砍了頭把頭發總結成了幾串,用籠子吊起來掛在樹上了,遍地斷劍殘屍,成群的野狗和結隊的飛鴉競相啄食啃噬,景象慘厲有如煉獄。

沈小樓雖是看得冷汗淋漓,但也隻是心驚而已,怔了一會,大怒著劈空一掌,打得供桌上的盤子亂飛。

五十三鬼計百出

沈鎮江和韓千秋齊聲道:“小樓小心!”兩人齊地掠起,分左右挾住了沈六公子,閃到了佛堂門口,此時佛堂大梁之上倒垂下了一個畫軸,四個血淋淋的大字著實看得人觸目驚心:“血債血還!”沈小樓還沒有發作,突地門框之上全無征兆地又倒掛著一條滿身花斑的蛇來,沈小樓本是武學世家子弟,武功可算江湖上的後起之秀,那蛇雖出現得全無征兆,他抖手一劍卻更是無跡可尋,劍光飛出,那蛇頭已是被他一劍削下來落到地上,那蛇的身子也落了下來,剛一著地,那條花蛇的斷頭卻一張嘴,叭地一聲,在地上一彈,彈將起來,直向沈六公子的小腿咬去,沈小樓再一劍削出,蛇頭上下兩片嘴被分開了,這才真正的了帳。